许长生哑然,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
十岁那年,许长生同父母一道下江南赏玩之时,意外的在惠山某处山沟之中捡到了身受重伤的安尧。
许母见那孩子长得好看,眉目精致,美人胚子一样的人物,心中十分欢喜又怜惜,便不顾劝阻的将他带回了府邸,当作亲生儿子一般抚养。
许长生与安尧相识近十年,二人年纪相仿,兴趣相投,无所不谈。
“你那小师弟可找回来了?”
许长生换了个话头,却发现安尧的脸色更加难看,顿时懊悔的捂住了嘴。
“没有。”安尧笑的苦涩,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不该,还有希望的……”
虽说认识这么多年,但总有一两件事是安尧讳莫如深,对谁都不肯谈起的。
比如说他这个一往情深多年痴情的小师弟。
比如他的身世,一身精通医术与蛊术的来源。
许长生用力的拍了拍安尧的肩膀,见他仍旧不为所动,只得无可奈何的出了门,给安尧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
大街上人潮济济,熙熙攘攘,许长生是不是会收到不知从哪儿砸来的花枝草环,轻轻松松伸手一接,再抬头便可看见以纱掩面的娇俏姑娘,或是执扇红脸的俊朗公子。
南齐便是如此民风开化,男儿女儿皆毫不忸怩,敢于示爱。
可惜太过豪放了些。
许长生有些失笑的从自己发冠上捋下几根清脆的柳叶,看着前头依旧挤挤攘攘的人群,不得已就近走进了一家较为清净的酒馆,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南齐虽则开化,该限令的还是一样不能少。
文人往往是一场国乱岁凶的开端,祸从口出,所以在朝廷有一个不可妄议国事的禁令下,文人们便挤在某些茶馆里,畅所欲言。
左右总不过是一些迂腐秀才罢了。
许长生点了一壶清酒,听着周围长袍文生们的夸夸其谈,引经据典,只会生搬硬套,无甚精辟只说,大都是讲些怀才不遇生不逢时的自惜,酸味儿浓的很。
自斟自酌两杯下肚,便有一位身着灰色旧布衫,鬓发花白,横纹纵深的老人家拎着把小凳,站在了一张空桌前,单脚踏在板凳上,捋起一只袖子。
他手中执一根破烂的廛尾,用力的往桌上一拂,便发出咣啷的巨响,一时间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下来。
老头颇为得意的捋了捋虬结的白须,瞧着底下一群爱看热闹的后生。
“文先生,今儿个可有什么故事要讲?”
老头神秘一笑。
“听腻了贵妃艳史,咱们今个来讲些新鲜玩意儿。”
许长生来了兴趣,放下了粗制的酒盅,单手托腮,权当消遣似的听那说书人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