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但嘴角微微抽动,泄露了一丝调侃的意味四道目光齐刷刷射向他,
张亮颖的嘴巴张成0型,苏畅手里的防晒喷雾“啪嗒”掉在地上,小橙子直接掏出手机开始录像:“顾老师居然会讲冷笑话了!歷史性时刻!”
刘艺菲眯起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顾临川:“哟,我们顾大冰块被xj的太阳晒化了?”
她伸手想戳他肩膀,被一个侧身躲开,“不过说得对,我可不想明天头条是『刘艺菲挤网红桥引发踩踏事故”。”
游牧人家的哈萨克风味餐厅飘出孜然与烤肉的香气。木质吊灯下,服务员领著他们穿过嘈杂的大厅,来到靠窗的僻静角落。
刘艺菲把棒球帽压得更低了些,墨镜反射著窗外的草原风光。服务员递上菜单时多看了她两眼,最终被张亮颖夸张的点单声转移了注意力。
“手抓肉!架子肉!手抓饭!”张亮颖的指尖在菜单上戳出咚咚响,“果仁烤包子要五个一一不,八个!奶茶要咸口的!”
苏畅扶额:“你点的是十人份吧?”
“新疆菜分量大。”刘艺菲熟练地翻著菜单,突然指向某一行,“马肠抓饭听起来不错一一”
“不行!”三个女生异口同声。小橙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肠子什么的太可怕了!”
顾临川默默把“马肠抓饭”从点单列表里划掉,换来刘艺菲一个挪撤的眼神:“顾老师还挺听话嘛。”
菜上得比想像中快。
金黄酥脆的架子肉在铁架上滋滋冒油,手抓饭里的胡萝卜丝染著羊油的光泽,果仁烤包子散发出混合著葡萄乾甜香的蒸汽。
刘艺菲瓣开烤包子时,杏仁碎像小瀑布般籟落下。
“比营地的好吃十倍!”她含混不清地讚嘆,油沾在嘴角都顾不上擦。张亮颖已经徒手撕起了架子肉,苏畅则小心翼翼用筷子解剖手抓饭里的羊排。
顾临川的吃相堪称教科书级別一一先用饢饼包住羊肉,再蘸少许辣椒麵,全程没让一滴油沾到手指。刘艺菲看得喷喷称奇:“你这手艺,该不会在米其林餐厅打过工吧?”
“我妈教的。”顾临川顿了顿,“她经常嫌弃我吃相太难看。”
餐桌突然安静了一瞬。刘艺菲把咸奶茶推到他面前:“尝尝,比你那黑咖啡有滋味多了。”
窗外,几个哈萨克族小孩骑著矮脚马噠噠跑过,扬起一小片尘土。
奶茶的咸香混著烤包子的甜腻在空气中交织,远处雪山轮廓被正午的热浪蒸得微微扭曲。
下午1点23分,一行人沿著环形建筑左侧的公路慢悠悠晃荡。小橙子举著手机走在最前面,镜头对准路边不知名的野。
刘艺菲和苏畅她们落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討论《三生三世》的宣发行程。顾临川走在队伍边缘,相机时不时对准远处的牧群按下快门。
“看那边!”小橙子突然蹦跳著指向一条不起眼的小溪,“有座没人排队的小桥!”
溪水只有两步宽,木质桥板被磨得发亮,却奇蹟般地空无一人。
桥下游著几尾小鱼,水底鹅卵石上的苔蘚像泼散的绿色顏料。刘艺菲三两步跨上桥,张开双臂转了个圈:“这儿视野比网红桥强多了!”
確实。站在这里,近处是绒毯般的草原,中间点缀著鬱金香海,远处森林像堵墨绿色的墙,
再往后便是连绵的雪山。
顾临川的取景框几乎装不下这层层叠叠的景致。
眾人默契地找了块平坦的草地坐下。溪水声、鸟鸣声、远处牧民的吆喝声,所有声响都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
刘艺菲摘了帽子,头髮散在肩上,发梢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上次这样..:”苏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好像是一年多前了吧?怀柔那个农家院。”
张亮颖仰面躺下,草叶戳著她的脸颊:“那天茜茜非要去采蘑菇,结果踩到青苔滑进池塘中一+
“张亮颖!”刘艺菲抓起一把草屑扔过去,“说好不提这事的!”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刘艺菲眼尖地捕捉到这个瞬间,立刻调转枪口:“不过这次体验好多了,至少有个免费的大摄影师。”
她冲顾临川眨眨眼,“对吧,顾老师?”
“嗯。”顾临川低头检查相机,屏幕光映在他脸上,“省了雇跟拍的钱。”
“听听!”刘艺菲夸张地捂住心口,“这年头冰块都会讽刺人了!”
溪水叮咚流过石头缝隙。一只红尾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上,歪头打量著这群闯入者。
苏畅突然轻声哼起《蝴蝶泉边》,张亮颖跟著打拍子,刘艺菲则摸出颗薄荷丟进嘴里,纸在阳光下泛著浅绿色的光。
顾临川悄悄调整相机参数,將这一幕框进取景器一一不是明信片式的风景,而是草地上隨意散落的四个身影,以及那只隨时可能飞走的小鸟。
快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阳光渐渐西斜,草地的顏色从金黄变成琥珀色。没人提议离开,直到小橙子的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
“七点半了?”刘艺菲看了眼手錶,惊讶於时间的流逝,“这天怎么还这么亮..”
返程时顾临川主动接过车钥匙。百色霸道驶上公路时,后视镜里还映著那片被夕阳点燃的鬱金香海。
刘艺菲降下车窗,混合著草香的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厢里烤包子残留的气味,
副驾驶座上,一颗薄荷静静躺在杯架里,纸折射著最后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