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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基弗帝国编年史 > 霍斯特

霍斯特(1 / 1)

 拉格斐厅的门开着。

春天的晚上已经冷至凛冽。自入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加上阵风,令这遍植松木的庭院更加凄清,松香味清冷得有些刺鼻。果然是来自北方的家族,连常年休憩的地方都不会让自己舒适一些。

门大敞着,能看到觐见厅的灯火在摇曳,可能还被吹熄了几盏。

他踏上庭院正中的道路,踏上石阶,进入室内,随手关上了门。

风雨声被关在外面,室内却更阴冷。可他余光看见那个男人沉默地坐在黑暗深处,用目光命令他在他面前跪下。阴冷爬上脊梁,霍斯特转过身来,面对的是空荡荡、内容只有一套军礼服,半开着的棺木。

皇帝等身的画像就在棺木后面。那人的踌躇满志淹没在黑暗里,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盛气凌人地望着他,本来大概是凛然的君主气概,这时却如同地狱中的死神召唤一样湿冷,仿佛在逼迫他躺到那棺木里去。霍斯特试图对视,却败下阵来。

那具棺木是您的,我怎么会躺进去。

他的嘴角飘起一抹冷笑,以轻蔑应付自己的恐惧。自从决定进军雷根斯堡,就已经做好面对地狱的准备。路德维希已经死了,只能在画像上坐视自己的东西被收入囊中,包括雷根斯堡、帝国,以及斐德莉卡。

但是斐德莉卡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吧——这里寂寥而阴森,连习惯空屋子的霍斯特都无法忍耐,远不是她曾经的温柔乡。

这时他听见了微弱的抽泣声。那声音来自画像脚下的阴影之中,他循声而去。还穿着那套风尘仆仆的猎装的斐德莉卡靠坐在画像脚边,就像蜷缩在主人脚边的猫咪。她对他压抑着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撩起遮住她脸庞的长发。那光滑柔润的触感引他流连,但她仍然没有反应,他便将她的长发夹至耳后。

第一次这样接近她让他心旌荡漾,可她却在梦中为路德维希哭泣。柔嫩的肌肤苍白而布满泪痕,浓密的睫毛罩下哀伤的阴影,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忧愁的憔悴之中,远不是半年前行猎时那光彩照人的少女。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只有少数的几个房间开着门,但无论哪里的一张床总好过棺木前的地板。他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肌肤的触感让他颤栗,可他不免在意起那滚烫的温度。他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她在睡梦中挣扎、哭泣,却没有醒过来。

霍斯特能猜得到她在路德维希死后长途旅行,只能是企图寻找路德维希。这样的事情她以前做过,但这一次是怎样的无望,和天真。昼夜劳顿之后她面对的是自己不加考虑的行为的后果,以及路德维希的棺木和葬礼。他能想象到她震惊地看见自己习惯的温馨变成了阴森的灵堂,跌跌撞撞地推开棺木、好确定路德维希不在里面,又在那此时来看过于逼真的画像脚边、门外吹进的风雨中因为疲倦和悲伤哭着睡着,以致高烧。

霍斯特知道没有人会在他死后这样待他,他轻轻叹气。他蹑手蹑脚地上楼,尽量避免楼梯的声音。最近的房间就在眼前,他在门口让双眼适应了雨夜的黑暗,才确定这是一间卧室。他又回头,能看见觐见厅被烛光照亮的画框。

能在路德维希面前占有他最重要的东西一定很令人愉快。可惜那只是画像而已,霍斯特并没有不堪而软弱到借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他举步进入卧室,将斐德莉卡放在床上,又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为她脱下外套,才又让她平躺,为她盖好被子。他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能看清她身体的诱人轮廓,而她在他肩上留下的那一点馨香的气息尚未消失殆尽。他想要她,但他不会在这时这样做。如果她不能从中得到一丝欢愉,他是没有兴趣看她痛苦的表情的。

他听见她粗重的喘息,大概是由于高烧和噩梦。他略微迟疑,解开了似乎在窒息她的、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斐德莉卡睁开双眼,喘息未定。她望着他的眼睛里,只有怀疑,而毫无惧怕。

雨下大了。

霍斯特回头,望见不远处的扶手椅,过去坐在里面。退到安全距离之外让他松了口气,他并不完全相信自己总能保持骑士的风度。

斐德莉卡已经侧身躺着,大概是要蜷缩起来,但这更显出薄毯下她腰身的线条来。

“我是该感谢您的照顾,还是该为我醒来的不是时候道歉呢,公爵?”斐德莉卡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几乎被风雨声淹没。“皇后陛下已经委身于您,并为您带来了整个帝国——我这仅存名义的伯利亚公爵、并非处子之身,对您又有什么价值,值得您冒着皇后陛下的嫉妒、私下前来?”

霍斯特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殿下说的都对,但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看见门开着,就进来了,而已。当然,得见您如此娇弱而不设防的样子,实在是幸甚至哉。”

他言语间的轻浮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已经有些日子不需要伪装成这样,而此时、就像行猎时面对她那样,完全出自本心。就像见到漂亮女孩就要欺负一下的小孩子一样幼稚,他这样责怪自己。

“容我道歉,”他说。“看来您需要照顾和休息。请允许我告退,去为您请医生和仆人。”

“请留步,”斐德莉卡说。

霍斯特还没有起身,问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请求您,释放雅各萨克逊大人,阿尔贝蒂娜公主,以及沃尔夫冈范斯滕堡将军,如果他回到雷根斯堡的话。”

霍斯特笑出声来。“您自称毫无价值,凭什么认定我会任您差遣?”

“我对于您的领地和愉悦确实毫无价值。”斐德莉卡说,“但陆相、海相、财相全被撤换——我猜这是皇后陛下的意思吧?——因而即使与态度合作的近卫军沟通也并不顺畅,作为实际首相的您,难道不需要协助吗?当然,您如果宁可与那几位我从未见过的大人们一同摸索,只当我没有说过。另外,如果希康伯尔军兵临城下,我大概也是仅次于彼得赫斯的、能够与沃尔夫冈范斯滕堡谈判的人选了。”

“也就是说,您希望以合作的态度,换取这三位的自由。”霍斯特说。她提到的正是他面对的困难,因此这些条件当然有一定的吸引力,但对他来说远不算划算。他迫切地想知道斐德莉卡的筹码和底线。“我要是说不够呢?您是打算放弃谁,还是再交出些什么?”

沉默。

“您想要什么?您觉得我还有什么?”她问。

“比如说,”他说,“只有您和路德维希才知道的秘密。又比如说,”他顿了顿,不禁微笑,“您本人——如果有这样的荣幸,我将任您差遣。”

楼下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又被关上。显然是有人进来。有女性鞋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两人。

“我得走了,”霍斯特说,站起身来。“我会仔细考虑您的话。您也该想想我的话。”

他到床前,正看见斐德莉卡戒备而不解地抬头看他。他明白,她现在没有一点自卫的力量。

他低头轻吻了她的嘴唇,转身离开。

“请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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