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欧朗日宫门前跳下马背，没有顾及马匹的去向，便跑上台阶，从卫兵刚刚来得及为他打开的宫门大步进去。门内的仆人看到他，正要为他接下外套，愣了一下，他已经越过了仆人。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穿披风，身上在室内穿的外套肩上，雪花正在融化。

路易并没为此停下脚步。从门厅到谒见厅还要穿过极长的走廊，不多时便在所有嘈杂之上听见了安雅尖刻的训斥声。

这里又有她什么事么？

自她与伊蒂卡的冲突以来积攒的厌恶让他想要绕开谒见厅、直接到夏洛特的卧室去。但那训斥声如此尖利，让他想要她立即、而且永远闭嘴。

谒见厅的门开着，半死不活的阳光勉强将里面照亮。安雅的红发正在壁炉前面，与路易之间隔着整个房间。她并没注意到他进来，甚至没有注意到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裙角求她的海伦娜恐惧地向着他转过脸来，众人正因为他的出现而渐次安静下来。

伊蒂卡在安雅面前站着，低着头，惨白的脸上却是吓人的、混合着痛苦的倔强，即便身形已经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她的裙角下，地毯的浅色花纹已经被血液洇成深色。

他没有办法注意到任何别的事情。

当他穿过房间，安雅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正被他一掌掴在脸上，重重摔在地上。

他打横抱起伊蒂卡。在他怀里，她涣散的目光千辛万苦才聚焦在他脸上。她流下泪来，已经被咬得满是血迹的苍白嘴唇张了张，说，“我没有害夏洛特。”

她在他怀里缩紧自己的身体，轻得像是一片羽毛，紧攥着他的衣襟的手也并没有什么力气。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可怜，满面委屈和柔弱，最后一点倔犟和坚强也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