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湄儿当日把此意告诉了泠梧,泠梧辗转半夜,次日,把扬灵请过来,问明了,待打理几日后,便带着扬灵上昭意家来。
昭意夫妇接了泠梧在里厅叙话,扬灵只先在外候着。奉茶毕,泠梧便将来意大致叙了一遍,昭意正是为此事愁急了的,一听有人愿意娶他女儿,却似捡着金子似的,忙问:“那位薛公子,是哪位老爷的公子?家世如何?”
“他是高邮县人,如今家中也没有别的人了,现在我家,做箫儿的伴读。”泠梧说。
“啊,原来是个无根无底的。”一听此言,昭意热起的心不免凉了大半截,只淡淡地说:“多承妹妹好意了,只是这薛公子无家无业的,如何结得了亲?”
泠梧早知昭意会如此,便说:“薛公子虽是现在窘迫些,却是个有志气的人,学问也是好的,想来以后必会有出息,兄长何不做个巨眼英雄?无家业倒也不妨,我为他们另租一处院落住,每月的供用都有,少不得拨几个家人洒扫使唤,你看如何?”
“这……”昭意见泠梧如此说,心中倒有了几分疑惑,到门口看看,关了门,方才悄声说,“妹妹,也不要瞒哥哥,这薛公子是什么人?一个伴读,只是和书童差不多,又非旧交故友,你却为他如此?”
听了这话,泠梧有些心跳,她只好说:“哥哥休多疑了,我只是把他当成自己儿女看的。”
昭意思量了一下说,“你这般为薛公子安排婚事,你家老爷也不生疑?”
“不敢惊动他。我只拿出自己的体己来,先租下房子,婚事在外办,他也不知是我,自然无话。”泠梧自信地说。
“这终归是有些不妥。”昭意听说还是这般不清不楚的,那原有的一二分心更被吹了去。
“妥不妥,先见见人再说呗。”在旁边听了许久的范氏却见不得丈夫在此时还这样犹犹豫豫的,插进来说了。
“嫂子说的是,薛公子就在外面的茶厅里候着,哥哥何不见上一见?”泠梧也恳切地说。
昭意想了想,说:“好吧,便让他进来,看看也无妨。”昭意也退了一步,开门唤玦儿去叫人。
在外久候的扬灵正忐忑着,见丫鬟来叫,便整整衣冠,随着她去了。
昭意正无聊地喝着茶,见门开了,玦儿引着扬灵进来。一见他,只觉清风拂面,却欢喜起来,忙过来上下打量一番,虽然年纪尚小,却果真是玉树临风,自然风雅态度,又见眉宇间一股坚毅之气,只觉熟悉,却也忆不起来,一时怔在那儿。
范氏也过来,喜滋滋地打量了说:“好个相貌,倒是配得起旋儿。不知薛公子多大了?”
扬灵听问,便躬身行了礼说:“蒙夏夫人问,学生今年虚龄十五了。”
见他应答得体,范氏心里倒有七八分向着他了,只把眼瞅着昭意,却不知昭意一言不发,在想什么。
“兄长,有什么要问的,便问薛公子就是了。”泠梧微笑道。
昭意看着扬灵,欲说些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好久,才问道:“你,于举业上,下过多少工夫了?”
“学生现在跟从周先生为学,于经史子集大略知晓些。”扬灵听问,谦虚地说。
“周先生多次赞他,说他才思高卓,今年去应扬州府学试,应无大碍的。”泠梧在一旁帮衬着说。
昭意听了,只点一下头说:“我只有一个女儿,自然不能穷困度日,你若娶我女儿,举业上必要用功,得个进士,封个诰命,方不辱没了她。”
听了这话,扬灵倒不知如何了,只好说:“薛澈自当努力,冀不负所望。”
“你叫薛澈?”昭意注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