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娘子的指尖不停的在父亲的腕上轻点着,轻轻皱着眉。
“父亲不是很好嘛?”梓磊焦急的问道,父亲是这世上他最后的亲人了。若父亲去世了,那他就真的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了。
她摇摇头,哑着嗓子,“记住我说的药材,现在就去药馆里拿药,千万不要耽搁。”
梓磊点点头,突然想起先生的娘子已经看不见了,赶忙出声应道。
药材的种类很多,先生的娘子说了三遍,他才完全记住,心中默念着,再次裹紧大衣,冲进了风雪中。
风雪比刚才更凛冽了,划在脸上生生的疼,梓磊紧了紧身上的棉袄,顶风走着。
破旧的医馆里飕飕的刮着风,和外面没什么两样,梓磊按着先生的娘子的话,一样一样的拿着小抽屉中的药材。
突然,他看见一队人马走进巷子,他探头看了一眼,一顶撵骄停在他家的屋前,一个男子从撵骄走了下来,进了他家。
梓磊手一松,手中的药材撒了一地,赶紧冲向家。
门外的人皆穿着统一的枣红衣服,在风雪中站的一动不动,见到他连眼神都没有转动。
梓磊急忙推开门,先生的娘子坐在榻边,呆呆坐在那里。
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听见他进来,瞟了他一眼。
这可真是梓磊此生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威严和高傲的眼神,若不是看到他真真切切的站在这里,梓磊还以为是在梦中遇见的神祗呢。
“你…你…你是谁。”男子那轻轻一瞟,让梓磊不自主的打起结巴。
男子没理会他,盯着坐在榻边的红衣女子,也没说话。
梓磊发现先生的娘子浑身轻轻颤抖着,一身红衣显得她异常的苍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鼓足勇气挡在先生的娘子的身前,但是在男子的目光下,他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先生的娘子靠着他站起身,将他挡在了身后,“你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孩子。”她轻声问道。
玄衣男子没有说话,侧头示意,身后走上来一个侍女,给先生的娘子披上了白色的裘衣,柔软的长毛扫过梓磊的脸。
先生的娘子静静的站着,很久没说话,“给我二百两银子吧。”
玄衣男子轻轻抬手,一个小厮拖着一个放着几张银票的缎绣托盘走上前。
“五百两。”玄衣男子开口说道,满满都是强势与冷漠。
这人究竟是谁啊,这么富有,梓磊心想着,五百两这么多的银子原来就是那几张薄薄的纸。
先生的娘子抬手拿起那几张银票,递给身后的梓磊。梓磊突然发现她的手掌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
“梓磊,”她失明的双眼没有目标,“这五百两你拿好,治好父亲的病,开始新的生活。”
边说边解下身上的披肩,摸索着披在了梓磊的肩上。
玄衣男子接过身后人递上的华贵的黑色裘衣,披在了先生的娘子的身上,搂住她的肩,扶着她向外走去。而先生的娘子什么也没说,垂下眼,睫毛微微缠了颤。
“晓夫人,”梓磊急忙叫住她,“若先生回来,他该如何寻你。”
先生的娘子顿了顿身,什么也没说,被那玄衣男子扶着走了出去。
梓磊急忙追出去,玄衣男子将先生的娘子扶上撵骄,低头看着他,冷淡的留下一句话,“你只要记住这钱是她换得就可以了”,便转身上了另一座撵轿。
撵骄起轿,一对人马缓缓走离了巷子,消失在风雪中。
林梓磊一直站在门口,直至看不见人影,那玄衣男子的话在他要强的心中像是一痕深深的刀刻,而他也永远没有忘记那个雪天。
我被人扶坐到一张贵妃榻上,榻上铺着柔软的裘毛垫子,我浑身无力,轻轻的靠了上去。
空气中都是龙涎香的味道,我都不用思考,鼻子就能告诉我我现在身在何处。
除了皇室沈家,还有谁用得起这龙涎香。
除了皇宫,还有哪儿会有这让我怀念又憎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