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叔是个看起来很魁梧的拉美裔男子。孟周在后视镜上捕捉到他的眼神,冲他善意的笑,身子前倾,脸颊上的碎发掉落下来被她拨至耳后,柔声细语地报出一串地址。
末了,礼貌地加了句:“请送我到这里,谢谢。”
落座的时候刻意跟身边的男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顾宜止斜睨她一眼,嘴角冷了半寸。
司机大叔倒是没立即回应,从后视镜里确认那男人点了头,才极其简短地答了声好。
逼仄的空间里安静了几分。
车驶过海湾大桥,黝黑的海水尽头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建筑,霓虹忽明忽暗,色彩斑澜。
他语调不明地开口:“骨伤不用忌酒?”
孟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带了丝浅浅的笑,不知死活得回怼:“喝酒用腿喝?”
话中带点些许挑衅,顾宜止倒是听出来了,不怒反笑:“我的律师告诉我孟小姐对事故很抱歉,看样子是乔治转达错了。随便喝男人的酒,随意上男人的车,孟小姐不像是缺钱的人。”
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微开的车窗灌进海风,吹的她头发有点乱了,而眸色发亮,带着些探究的意味看着他。
“还好,这些话伤不到我。”
她才不会因此生气。
孟周不以为意地撇开脑袋继续观赏旧金山的夜景,鼻头微微皱了皱,脸上倒是写满了不高兴。
顾宜止嘴角含了笑意。
大学生。
喜欢逞强。
这个女孩见到他时总像个刺猬似的,却对其他人温柔自如。他想不明白原因。
无话。
夜晚静的难耐,身边的空气冷得发慌。
孟周认真地思考了律师先生的话,觉得不无道理。那天确实是她扎扎实实地撞毁了价值不菲的车,还把人撞进了医院。
于情于理都应该赔个不是。
赔偿数额不低。周女士卖了房子辞了工作搬回了小镇,也不知道生活过的如何。而她明年的学费和房租又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缺钱对她来说到不算什么,本来消费水平也不高,只不过她的那两只相机镜头让她心疼了很久。
兴许她服个软,就是不一样的故事。
她或者还能省点钱买个镜头什么的。
可她从没低声下气求过人什么,实在不是她的风格。手指纠结的绞在一起,内心作了一番挣扎,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耳边沉静的嗓音响了起来。
“说说吧。”
她自然明白他想让她解释些什么。
斟酌了一会儿,开口却是兀自问他:“跟我这个躁郁症患者同处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不觉得危险吗?”
呵。
他闲适地靠在汽车的真皮座椅背上,听见这话不屑地挑眉。
“怎么,你觉得你有本事对我做点什么?”
......
那天在医院避之不及的是哪位?
心里话堵在嘴边,孟周闷闷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