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卫使高离啊。那依你之言，所忘是何物？”

“禀大王，这苏黎错带了簪子。此舞甚为悲壮，金簪未免华丽了些。小臣这里有一枚通体暗色的铁簪，乃为天山巧匠所铸，正合此舞。”

见慕容烨点头，无笑着从衣袖里摸出一枚长簪拈于指间，“苏美人，恕在下无礼了。”

“你！”

无面带轻笑贴近苏黎的后背，一手掌托起她鬓间的青丝握在掌心，一手转着铁簪似是把玩。

刹那间，无的右手突然运起了指法，似是抚琴，又似是作画，其灵动自如若风影抚柳，迅捷敏锐又如惊雁掠江。

一片眼花缭乱后，只见苏黎的发间已插上深红的铁簪，而原本明晃的金簪却已握在了无的掌心之中。

“还望美人一舞惊人，莫要辜负了这支簪子。”

无所说的，自然是话中有话。

“高大人玲珑剔透，聪明俊秀乃是麒麟之才。苏黎领教了。”

无自知苏黎这不是赞语，而是回应前头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话讽刺他，便也是无奈地苦笑道，“美人亦是麒麟儿，定可令大王欢心。小臣告退。”

无坐回宾客席后，蝶乱城倾正好开了头。

但听得，军鼓声如雷三响，低沉吹角长鸣。一时间，肃杀的军中仪阵响彻整个夏阳殿，倒是一扫众人之前的畅快随意。

兼而之，长调笙箫配着古琴千回百转，仿佛千兵万马行军于古道，军阵严整令人肃然。调声由宫至羽，又若见暮日下的出征肃杀凄凉，满眼尽是临战将士们的慷慨悲壮。

“这第一舞，需敬苍天。苍天有眼，神明在上。”

苏黎左手拈做兰花，右手撑袖，低眉婉转间已腾空而起飞转三周，待升于殿顶忽而舞出长袖，卷起太史令桌前的一杯酒盏。

“史令通古今，晓天文，刚正不阿，傲骨凛然。敬天当以史令酒，唯独史令道真言。”

苏黎将酒在空中一洒而尽方才落地，席间众人见此无不叫好。

“这第二舞，需敬军士。军士卫国，乃有太平。”

苏黎轻舞衣袖，微微踮脚便又腾身而起，舒尔若蝶般轻落于徐峰面前。

苏黎端起徐峰案前的酒盏，薄唇轻启，呵气如兰，“这一杯，是敬大将军的。将军神勇，才有了大齐国军威外扬。”

苏黎侧身将酒盏举过头顶，做反弹琵琶式将酒又洒在了地上。

众人又无不诧异叫好，唯独徐峰脸上却冰做了霜，毕竟敬酒于亡故之人多洒于地。虽然也有别国的风俗于宴会中如此，但徐青总觉得，这个苏美人好像对自己颇有敌意。

“最后一支舞，需敬君王。”

苏黎举着杯，缓步踏上了王阶。御座所在的高台，非王上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轻易踏上，所以立马有御前侍卫上前挡住了苏黎。

坐在高台上的慕容烨却突然出了声，似是冷笑又似是探究，“卫国的美人果然非同凡响，不流俗套。让她上来，我倒是要看看苏美人如何敬孤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