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民以王重，故而不可不果断坦然。然天下与私情终究要有取舍，王可有犹豫不惑？”

“未曾有过。”

“便是故人深情一片，王负之，亦未曾悔恨？”

“孤从未负过谁，若说负的，也只是还未让大齐国民生富庶，百姓安康。”

慕容烨的话，对苏黎而言，与其说是临死前的解惑，不如说是一个能让后者安心的理由。

苏黎其实早知慕容烨会如此答，但还是想他亲口说出来，如此这样，好像心里最后的不忍与留恋也能如烟带尘般得被掩去似的。

“大胆！”

徐贵妃见苏黎走到慕容烨身前，不但没有半点恭敬之意，反倒是咄咄逼人，质问着齐国的君王，而且慕容烨却也是放纵着她胡来，丝毫不顾及君臣贵贱。

徐青青甩出酒杯，怒指苏黎道，“大王，这一个个小小的美人竟如此无礼，不狠杀之有辱大王的尊严。”

慕容烨似笑非笑，“爱妃莫要动怒。这舞还未结束，孤还想看看最精彩的部分。尚且等她跳完，再杀之也不迟。”

徐青亲颔首，重新坐回席中。

舞乐于此到了尽头，苏黎差的，便只有最后的定姿而已。

苏黎并没有止步，她端着酒，在慕容烨身前努力站稳，有些模糊得着着这个无论从小到大都放在心上的，无论前世今世皆无法忘记的，狠戾君王。

“你这舞，除了反复敬酒，并无其他特色，普通的舞女也能做到。如此，你用一个蝶乱城倾的名字引发孤的兴趣，为的是站到御座最近之处。想必你并非是单纯来做孤的美人吧？”

“大王既然已知道我意，如此自信反倒是让苏黎觉得，是自负罢了。”

慕容烨大笑，“想要孤性命的人很多，孤一闻便知，任是再装也没用。只是，像你这样明摆着杀意，却犹豫不决的倒是少见。孤好奇，所以想看看有什么惊喜？”

慕容烨举起桌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复笑道，“这是孤敬你的。喝完你手里那杯，就去领死吧。”

“谢，大王。”

苏黎这次没将酒洒于地，反倒是转过身，面朝着大臣的方向，缓缓揭去了脸上的面纱。

一时间，整个齐国朝堂雅雀无声。

这，究竟是人是鬼？

慕容烨但见苏黎缓缓侧身转过脸，夜明珠下光晕映照的，便是那如梦中期遇的雪白肤色，亦是那玲珑秀丽的俏美鼻梁。

如火的赤发，如水晶的紫瞳，这世上除了他的仙儿又有谁能够如此倾国绝代，妖丽魅人。

慕容烨突然觉得心口某处像是突然趟进了温热的血，手中的酒杯也是应声而落，“平阳！”

“去死吧，慕容烨！”

苏黎却是如修罗般长发乱舞，一声怒喊发于殿堂之上，手中运足全部内力，形若闪电飞向齐王。

“大王！”

千钧一发之际，徐贵妃凭着将军世家的武学底子挺身而出，生生接下了苏黎几乎全部内力的一掌。

掌心打在了胸口处，徐青青嘴中霎时鲜血喷薄而出，横洒了半边王阶。

“爱妃！”

慕容烨这才缓过神，一掌用力向下，狠狠拍在身前的桌案，稍而借力腾空跃起而飞，当下以居高临低之势俯冲向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