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他说:“小丫头,饶你一命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呢?”
要不要以身相许阮阮不知道,只是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像冰山雪融,像暮鼓晨钟,阮阮知道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了,不!是一听钟情!
阮阮虽然上面有六个认下的哥哥,可是经常在一起厮混的倒只有韩四哥和郝六哥。韩四哥在邺城以雅趣出名,郝六哥却是以风流著称。
谁不知道邺城有个郝六,烟花楼里烟柳客,凭的是那一张风流嘴,俘获香泽无数。
郝六喜欢将自己那混迹烟花之地的宝贵经验和诸位哥哥们分享,但是每次认真听得只有一个阮七,哥哥们既然不感兴趣,郝六索性便只讲与阮七一人听,所以,每次见到阮七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郝哥哥我啊,从来不相信戏文里咿咿呀呀唱的一见钟情,那楼里的姑娘们能入爷眼的,哪个不是顶顶的好样貌。所以啊,小七弟,哥哥摸着良心告诉你,那劳什子的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只是一张脸罢了!
今儿过后,如果可以活着出去,阮阮定是要告诉郝六哥的:一见钟情的不仅仅是脸,还有声音,那种一听可以让耳朵有喜的声音。
那低沉而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也将阮阮拉回了现实,他靠得有些近,似乎说话声就在头顶,而那因说话而吐出的热气就在她的耳边,她想抬眼看看他的脸是不是也和声音一样,让她一见钟情,却在抬眼的时候不自觉的被他领口处那颗漂亮的红宝石吸引。
一个念头慢慢自心中滑过,渐渐泛起涟漪,阮阮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诞,除了话本册子里讲的妖魔,好端端的人又怎么会生出红色的眸子呢?可是,见到红宝石的第一眼,阮阮就觉得,这样漂亮的宝石,应当是镶嵌在他的眼里啊。
似乎有所察觉,他微微侧了侧身子,那颗红宝石便消失在黑夜之中,阮阮张嘴,还未吐出只字半语,便听见他问道:“小丫头,你是要在上面还是下面呢?”
阮阮一愣,没明白他说的上面或者下面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询问,又被他抢过了话头,他说:“既然答应饶你一命,暂且在下面吧。”说完,便吩咐郁九等人将她往床那边抬去。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熟悉,那郝六哥不就是这么抱着美人儿往床上走的吗?
那日她被几个地痞流氓劫了货,本想去找郝六哥帮忙一锅端了流氓窝,却是不小心打扰到了郝六哥的好事儿,加上阮阮怒字当头,凶神恶煞的样子当即吓得郝六哥怀中的美人儿梨花带雨,事后还因这事儿被郝六哥整整叨叨了小半年,说什么美人儿都是水做的,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哪里禁得起你阮七爷一吓啊!
不过,阮阮却知道,郝六哥是因为那件事儿之后被美人儿拒之门外,觉得扫了面子,才到她这里寻找安慰的。阮阮也不想当面戳穿他,拆了哥哥的台子,反正这事儿也因她而起,让郝六哥在她这里发泄发泄情绪,唠叨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没想到,郝六哥这一唠叨却是整整持续了小半年,要不是自小心理素质就强大,和阮城素过招的时候学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绝技,阮阮觉得自己定是要和李员外家的小娘子一般,从此患上抑郁症了。
只是,今儿个画风转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啊,直打她个措手不及。
虽然现在阮阮对他的声音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连带着他整个人也是喜爱的,可是这、这、这一见面就往床上躺,会不会太快了啊!
小登科、洞房花烛、春宵一刻或者是夜里宣淫这平日里只和郝六哥扯上关系的词,今儿个莫不是也轮到她了?
东魏近年来民风开化了不少,大街上男子当面送花的,女子见到意中人丢手绢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就算偶尔撞上个花前月下的,大家笑笑也就走开了,且是走的越远越好,最好眼不见为净,别人你侬我侬,腻腻歪歪,耳鬓厮磨的,你看着不是给自己心里添堵吗?
这年头,且不说撞见这样的场景人都走得远远的,但凡是哪个旮旯有着成双的男女,以此旮旯为圆心,方圆几里都见不着条狗的!
阮阮试图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脚都被绑住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这、这、这!莫不是还要玩儿些花样?
平日里郝六哥和她说话倒是什么都不避讳,偶尔也会偷偷告诉她一些城里贵人的秘辛之事,比如朝中的某某大臣,甭看着白日里奉公守法,一副君子做派,私下里却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最喜欢挑着稚子下手,还花样百出,满足自己那颗肮脏、腐烂的心。
阮阮被郁九和另外一个人抬着,全身上下除了一个脑袋皆是动弹不得。她努力从郁九的胳膊下挤出自己的头来,仰着脖子就道:“大人!大人!可否商量一下,我其实比较喜欢在上面。”
阮阮说这句话的心思很简单,只因为郝六哥说过,只有在上面才可以掌握主动权,虽然那人都开口饶她一命了,但是阮阮觉得如果这件事上也赢得了先机,是不是胜算更大一些呢?
只是,这话听到别人耳朵里却变了味。
郁九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阮阮摔到地上,好在他武功深厚,底盘稳固,这虚虚的一晃阮阮定是感觉不到的,他只是心道:这个小姑娘真是好生奔放!
阮阮见那人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她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想来是他不同意自己的提议,于是用着万事好商量的语气又道:“其实我在下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不要绑着我啊,这样我多吃亏啊。”似乎想到什么,阮阮又补充道:“而且,束手束脚,还无趣的很!”
阮阮之所以会突然想到这茬儿,完全是拜郝六哥所赐。郝六哥平日里没个正经儿,挂在嘴边的也荤素不忌,什么那些个姑娘动起来像水里的鱼,抓都抓不住。
阮阮常常嗤之以鼻,回道:“抓不住就别玩了啊,找虐啊!”
郝六哥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一开,露出“人不风流枉少年”几个行云流水的字,眯着桃花眼,笑道:“小七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抓不住呢,越是好玩儿的紧,若是像个木头般躺在那里,那才叫好生无趣呢。”
阮阮不懂,只道:“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