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海棠受窘了,她期期艾艾地无法答话,扭过头沉默地不作声了。
“你好好休息,我要离开了。”刀无极说道,经过一番开导,面对既定事实,她应该懂得珍惜生命。更重要的,身为母亲,为什么能抛弃自己的孩子?
刀无极不理解。每当问题触及到此,他不愿过分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是有关他自身的隐秘。刀无极抛开了这些使他失常的意念,他在心内警醒着自己,有时要放得,沉吟不断,总不会成事的。
他走出寻幽小筑之前特别低叮嘱了自己的右护法要好好的保护一夕海棠。当他做完这决定,他顿住了自己的脚步,沉吟着自己为何如此?他再次自问,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意被扯动了,他只能如此排解,否则无以解释自己的举动。
回到天下封刀,触目一片惨淡。白色的招魂幡,青黑色的祭旗,正挂在正厅,刀无我的葬礼虽然结束了,可是寄托哀思的物品仍然随处可见。刀无极匆匆扫了一眼,迅速地转入了自己的治事堂……许多事务正等待着他处理。
黄昏时候,他的副主席玉刀爵送来了重要的讯息。阻止罗喉复生的计划几近于失败。首级在追逐当中失去了踪影,而派往千尸壁的人马至今未有音讯,这都是不妙的征兆。他们惯战沙场,对于危险,对于失败,自有判断。
“那么,月族呢,他们的准备怎样?”刀无极关切的问道,这是现实的压力,必须要尽快做出布署。
玉刀爵摇头,月族已经派出了他们最精锐的大将军苍月银雪,而战斗的结果不尽人意。
“那支装有罗喉首级的盒子不容易解开。”玉刀爵谨慎地说道,这或许可以算作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刀无极明白罗喉一旦复活,天下封刀将首当其冲受到打击,他考虑着今后的局势,说道,“发出召刀令……”他的安排还没有展开,他的大儿子,刀无形走了进来。
父子见面,并不亲热。
刀无形的面色是一贯的轻佻……玉刀爵对于他们父子间的情形有一些了解,他借故离开了治事堂。
在玉刀爵离开后,刀无极冷淡地开口,“什么事情?”
“我见到了她。”刀无形将横在腰间的宝刀摆在了刀无极的桌案上。
“她”,到底是哪个她?
刀无形冷冷一笑,他总是能够轻易地激怒自己的老父亲,“你的右护法挡住了……”
刀无极瞥了他一眼,这是无声地警告,刀无形不以为意,他觉得父子终归是父子,难道为女人翻脸?传出去,会被武林同道笑掉大牙。刀无极严正,因此太注重自身的名誉。刀无形心底很看不惯他这一套。
“既然发出了召刀令,我也要参与这场战事。”刀无形开口提出作战的请求。
刀无极只顾埋头处理手边的事务,对于刀无形的说法,他像是没有听到。他思考,单凭天下封刀的实力阻挡罗喉……那样,折损太重!他必须联合当今武林的仁人志士一起抵抗罗喉。刀无极心目中已经有了联合的人选,一位清香白莲素还真,一位日盲族千叶传奇。
哐哐哐——刀无形又被无视了,他怨恨这种对待,于是他提起长刀在刀无极的书案上耍无赖。
刀无极按住被他扫翻的案卷,“你……跟在左护法身边。”
这个安排是随意的,但也不失为慎重的安排。刀无形收起长刀扛在肩上,“御不凡……这个人不合我的胃口。我要独自领一队人马镇守一方。天下封刀四处据点,我得其中之一。”
“这里有两封联络函。一封送到琉璃仙境,一封送到日罗山。”刀无极自抽屉里摸出两封书信递向刀无形。
任务在一瞬间又被改变了。
“我是你儿子,你让我做邮差?”刀无形不可思议的反问。
刀无极瞥了这个儿子一眼,虎父无犬子,自己的儿子这样地笨……是为什么?
“素还真,中原道标,中原历次大战,都靠此人居中筹算,才能保境安民。千叶传奇,日盲族太阳之子,短短时日攻倒了朱雀皇朝,学海无涯。你呢?真了不起,你会耍大刀!”
“刀无极!”刀无形气的跳了起来。
“你要自领一方就不能自困于现状。去见见他们。”刀无极平静地向眼前的儿子提出了希冀。
“刀无极……”刀无形往日的嚣张跋扈在此被化解了,他不笨的,当然懂得这是父亲在为自己谋划前程。可父子的和解来得太快,像是一种假相。所以,他感到不可置信。他想,老二死了,老头子万般无奈之下把希望放到了我身上啊。
老头子虽然偏心,但是,他终于认清现实,谁才是他的衣钵传承,谁才是他的依靠——他今日终于知道,那是我刀无形啊!
于是,刀无形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一个放浪的从不知责任为何物的大少爷幡然醒悟了。这份责任感促使他下定决心要赶走冒牌的主席夫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父亲——一方诸侯竟被妇人蒙蔽,这是耻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