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在!”
“人证、原告先行退下,本府要单独审问于他。”
“人证、原告先退——”
即使陌醉再怎么不心甘情愿,陌醉也只得跟着其他四人朝包拯叩了一个头,之后便扶着可怜人下去了。
周勤看着可怜人的背影,走动了几步,之后又看向了包拯。
这时,包拯开口了:“周勤,如今已是举证历历,铁案如山,你还不俯首认罪?”
周勤一瞬间愣住了,眼中出了几滴泪,随后却是仰头哈哈大笑,像是疯了一般。
“哈哈哈哈哈……我有罪,我有何罪?我是大魁天下的状元,我是翰林学士,我是丞相娇客,我是天子门生,我有何罪?我岂能有罪!包拯啊,包拯,你倒说说看,我有何罪!”
包拯怒了,喝道:“你有何罪?你给本府听清楚了:你冒充状元,欺君罔上,是为不忠;贪图功名,数典忘祖,是为不孝;毒害金兰之交,残杀无辜樵夫,是为不仁;你使妻而无夫,子而无父,是为不义!”
“啪!”包拯又一拍响木,猛地站了起来。
“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我大宋朝容你不得,天地间容不得你!”
周勤的脸上出现了绝望,他颤抖着退了一步,“好一个包拯,好一个青天,好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今你高坐堂上,论断我罪,你可知天下原有许多罪并非如此容易论断,你可知天下也有许多是非不分、黑白难辨之时!你也曾参加京闱大考,你难道不曾心中忐忑,你可不曾在得失之间萦怀失据!更何况,当你在踌躇满志、志在必得之时,偏偏一场大病而不能应考,眼见他人整日寄情山水,却能金榜高中,独占鳌头,此情此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包拯失望地摇着头,厉声说道:“那是因为你读书不精,以致功名利禄之心太重,随意才妒火中烧,犯下滔天大罪!”
“大人你既然认为我犯下滔天大罪,你将如何处置于我?”周勤的眼圈红了,或许,他早已知错,只是不甘心。
包拯坐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勤,重重的说出了四个字:“按律当斩!”
周勤反极怒为笑,“按律当斩?不过死字而已。”
“以你的罪名,那里是一个死字了得?简直是死有余辜!”包拯说着,气愤地重重的拍了响木。
周勤却不怕:“人生难于一死,我周勤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心有不甘,心有不甘那!”
“来人啊!”
“在!”
“虎头铡伺候!”
“是!”
“包大人请慢——”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周勤向后一看,见的却是自己的妻子王嫣柔。
“包大人,请让我进去!”王嫣柔被衙役拦在门外,苦苦哀求。
包拯心一软,道:“让她进来。”
两名衙役放了王嫣柔进堂,王嫣柔走上来,到了周勤的身边,跪下。
周勤有些诧异,低下头来,问她:“你来做什么?”
王嫣柔仰起头,看向了周勤,缓声道:“此时此刻,我怎能不来?”
包拯看着王柔,说道:“周夫人,此案与你无干,无需下跪。”
“王嫣柔代夫求情,请包大人刀下留人!”王嫣柔哽咽着说道。
“快请起来。”
“包大人俯允所请,王嫣柔才敢起来。”王嫣柔跪着不起来。
包拯缓声道:“周夫人,请不要为难本府。”
王嫣柔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包大人,请看看我,为人妻,新婚而丧父,我何辜?请看看我腹中的孩子,为人子,将生而无父,他又何辜?请想想,与包大人相交多年的丞相,年已老迈,怎么忍心让他老年丧婿?包大人!”王嫣柔说着,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包拯叹了一口气,道:“周夫人也请想想,那残疾人周勤,本是真正状元,与令夫义结金兰,却被毒害成残,他何辜?老樵夫义助食宿,却惨死刀下,老樵夫又何辜?令夫欺君罔上,冒充天子门生,又将要皇上如何面对庙堂忠臣、苍生百姓?”
王嫣柔流着泪,“来之前,嫣柔已经想过,只要能贷周勤一死,嫣柔顾以后半生大夫补偿前贤,终生奉养那被害之人!”
“那樵夫已死,该如何补偿?欺君之罪,又当如何处断?”包拯很无奈。
“只要能饶他一死,总能设法。”王嫣柔的说法还是如此。
周勤弯下腰,缓缓扶起王嫣柔,看着她:“柔儿。”
“相公。”
周勤深深地看了包拯一眼,又看着王嫣柔,柔声道:“我要走了。”
“走?”王嫣柔有些懵了,“去哪里?”
周勤抿抿嘴,说:“回家。”
这时,包拯插嘴:“你重罪在身,那里还有家可回?”
周勤看看包拯,仰起头,叹道:“何处无家可回!”
周勤说着,缓缓低下头,与王嫣柔平视,眼中闪出了泪花,轻声道:“柔儿,我走了。”他说着,放开了王嫣柔的手,向门口的方向走去,但是张龙、赵虎拦住了他。
周勤顿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包拯,道:“你不留我,还是你知道留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