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的一年级难道都没有宵禁？”他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说，“还是说你们的父母花钱把你们送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你们围在一个自以为是的男孩身边哭泣？”

罗恩张开嘴，显然又吃惊又想反驳，但是被埃德琳阻止了，她拉着赫敏站起来，然后小声对斯内普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催促罗恩快点儿和她们一起离开。

“谢谢你，斯内普教授。”哈利不得不承认，看到斯内普向他们吼，心里有一点点小愉悦。也许是为了斯内普还没有变态到喜欢和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而感到由衷的开心吧。

斯内普觉得，这样的哈利·波特一点儿也不符合他的期望，他想象中的哈利·波特，应该和他那个狂妄的父亲一样——自大、骄躁、对魔药一窍不通，但从第一节课他准确回答出他刻意刁难而问的问题开始，再到他课堂上虽不完美，但中规中矩的操作，还有比同龄人都要沉着冷静的性格，他渐渐就意识到，这是个个詹姆斯·波特完全不一样的人，而更像莉莉一些。他一直有信心能让这个孩子狠他，但是有时又觉得，这孩子脸上，曾经属于莉莉的那双眼睛，可以完全看透自己，是的，甚至不需要摄神取念。

他张了张嘴，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到，“喝了你的那些魔药，然后睡觉，波特。”说完走出了那个隔间。

庞弗雷夫人紧跟在他身后，引他到了护士长办公室。

“魔药没有用。”一关上门，庞弗雷夫人就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说镇痛魔药？”斯内普问。

“不，那个只是他死都不愿意喝。”庞弗雷夫人见对方眉头皱起，连忙出言打断，生怕话头被抢了去，“相比起来这个一点儿也不重要，我说的是生骨水和重塑肌肉的魔药，对他的伤一点儿用都没有，这、这意味着，他有可能会永远失去他的小腿。”

斯内普没有说话，盯着办公室内的药品柜不知道在想什么。

“体外循环的魔法维持不了多久，必须要尽快想出办法来了。”庞弗雷夫人焦急地搓着手，“血管封起来再长出来的腿，总是不会有原来的那么好用的…不是说他以后都打不了魁地奇什么的，但是以后会出现什么并发症我也无法保证，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腿长出来了。”

“我会想办法。”斯内普毫无起伏的声音又响起来，“不然，救世主只好装上义肢了。”

“你是说，哈利的腿无法用魔法治愈？”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前，半月形的镜片上反射出石脑油灯闪烁的火光。

“精准的理解力。”斯内普这么评价邓布利多重复他刚刚说话内容的行为，“我试过不同的配方，但很不幸，魔咒明天下午失效，你的黄金男孩要瘸一阵子了。”斯内普看向桌子上的蟑螂堆，然后又似乎有些嫌弃地移开目光。

“问题可能要比你想象得严重，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收回了本来要伸向蟑螂堆的手，“他的肢体可能被地狱火遣返了。”

“遣返？”斯内普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暧昧不清的词，十分不喜欢这个词有可能的的含义。

“也就是说，我们——我，有可能想错了，不是弗劳尔小姐，是哈利。”

“魔法的力量向来作用于灵魂，你是说——”他想他也许明白哈利·波特和他期望相差甚远的原因了，“那个身体里的灵魂不是哈利的？而是、某个早该下地狱的野鬼的？”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愤怒的意味了。

“很有可能。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安分守己，乖巧懂事得不像一个格莱芬多的孩子，异常优秀甚至还不敌视斯莱特林的缘故…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就像万圣节晚宴的时候，所有的孩子都很兴奋，而他愁眉苦脸的，似乎在担心什么即将发生的事情，比如三头犬的攻击……”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我很担心，是不是他的疤——汤姆的那个诅咒，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说了这么多，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了吧。”斯内普抱胸直直的站着，“说吧，你要拿他怎么办？”斯内普问。

“什么？!你要和老蝙蝠一起住？!”

“韦斯莱！安静！”庞弗雷夫人从一堵墙后面探出头，怒吼着，声音却不见得比罗恩小多少。

罗恩冲躺在床上的哈利吐了吐舌头，小声说，“我不知道她在。”

“反正，庞弗雷夫人是这么告诉我的，”哈利耸耸肩，“我的问题似乎没办法用常规的方法治愈。斯内普只得单独为它研究一种新的魔药出来。”

“你要天天喝他熬的试验品？”

“得了吧罗恩，”赫敏接到，“医疗翼所有的魔药都是斯内普教授熬制的。是谁上次想对希埃德施咒，结果自己长了一脸脓疮，然后跑来医疗翼焦急地寻找魔药的？”

“你就不能不提这事儿嘛？”罗恩有些生气，瞪了赫敏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哈利的断腿。那里已经完全封起来了，很光滑像断腿多年的人一样。“所以你为了这个，自愿住到斯内普的地下室做他的试验品？”

“罗恩…斯内普教室在想办法帮助哈利。”一直沉默的埃德琳突然开口，“在我们那里——麻瓜世界——哈利这样的伤可没有再想办法的余地了，如果哈利治不好他的小腿，他以后一辈子都只能靠工具或者假肢行走，在扫帚上，他连平衡都会难以掌握，更别提魁地奇了。”

“我真搞不懂你们！”罗恩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帮着那个偏心斯莱特林的老蝙蝠说话？”罗恩的爆发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他自己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换了一种很柔缓的语气说到，“就算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和他住在一起吧？这太可怕了，简直无法想象！”

“可能是为了壁炉？教授办公室内的壁炉可以和任何教室作连接，这可以帮哈利更方便地到达各个教室。而如果要选一个教授的话，住在斯内普那儿可以方便他研究哈利的伤。”赫敏想了想，回答到。

“赫敏…”哈利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前几天是不是在图书馆查了很多关于三头犬的资料？”

“呃？怎么了？”突然被问到这个，赫敏还有些愣神。

“三头犬…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哈利继续问。

“看门的，”赫敏想了想，接着补充到，“地狱的门。”

“……”哈利皱起眉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被地狱犬发现了，它会怎么做？”

“它会找到他，并且用地狱火送他回去，多数情况下都是死人的世界。”

哈利咬住自己的嘴唇。

埃德琳看着哈利皱起的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显然她的方向有误，“——哈利，你别多想，我们都属于这里，属于魔法界，我的父母可都是麻瓜，三头犬当时是冲我们来的

连我都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是吧，赫敏？”她看向同样麻瓜出身的赫敏。

“是啊，哈利，”赫敏接到，“虽然我和埃德琳都来自麻瓜…但是…我想当时三头犬之所以会向我们扑过来是因为…被，我的声音给吸引……哈利…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变成这样……”她说着说着，从安慰哈利变成不甚自信的自我安慰，再到道歉，似乎快要哭出来。

“没事的。”哈利安抚地笑笑，但心里却十分复杂。

三头犬首先向她们扑过去，很有可能是因为埃德琳——他确信原来的世界里没有埃德琳·弗劳尔这个人，而且她的长相实在是和斯内普给他的记忆里面一模一样。况且在她身上，的确能找到不少莉莉的影子。而他的小腿——恐怕是被地狱火送回原来的世界去了，也许那群谋划毒死他的人会在他吃剩的饭桌旁边发现一截切割整齐的，血淋淋的小腿？也许这，就是魔法无法治愈他小腿的真正原因。

他能想到这些，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定也能，他想他顺便也找到了他要住到斯内普那儿的真正原因和斯内普竟然会同意的真正原因。

——好吧，这下可完全是为了他了，没有半点莉莉的关系。

他自嘲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