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並未返回袁氏在联军中的营区,而是直接策马冲至袁氏兵营辕门。
他高举那方象徵无上权柄的长老印信,目光如炬,扫过闻讯集结的將校,厉声断喝:“顏良文丑听令!吹角!拔营!目標—充州!”
呜——!呜——!
苍凉而急促的號角声撕裂了午后的酷暑,如同丧钟敲响在兗豫联军的心头。
在顏良、文丑这两位天级猛將雷霆般的呼喝与无情的军法督促下,庞大的袁氏军团展现出了令人心悸的执行力。
甲冑鏗鏘,战马嘶鸣,二十八万七千袁氏嫡系精锐如同被唤醒的钢铁巨兽,庞大的阵列在极短的时间內完成集结。辐重车辆迅速套好,旌旗调整方向,整个过程高效得近乎冷酷,半个时辰不到,营盘已空!
滚滚烟尘蔽日,遮天蔽日。这支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的袁氏大军,如同一条决绝的深紫巨蟒,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留恋地碾过联军大营外围的柵栏和拒马,头也不回地向西退去。
沉重的脚步声与车轮滚动声如同闷雷,將兗豫联军营地甩在身后,留下满地狼藉的营盘、无数茫然无措的友军士兵,以及笼罩在联军所有势力心头、挥之不去的巨大阴霾与冰冷寒意。
十日后·清河城·何进中军大纛之下帝国西路军如同燃烧的熔岩洪流,漫过清河郡饱经战火的平原。
巨大的攻城器械残骸与焦黑的旗帜散落在大地之上,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与硝烟气息。
何进那杆金线绣边的巨大“何”字帅旗,已骄傲地插上了清河城那残破不堪却象徵胜利的主城楼,俯视著这片被征服的土地。
当斥候带著难以置信的喘息飞马冲至城下,嘶声高喊“汝南袁氏旗號自东郡方向抵近!兵力庞大!”时,城楼上正撕咬著烤羊腿、志得意满的何进,动作猛地一僵,油腻的手指停在半空,虬髯下的胖脸上愕然之色一闪而过,隨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什么?!袁本初...袁氏...来了?!”何进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
他猛地推开亲卫,连滚带爬地衝下城楼,几乎是以小跑的姿態冲向清河城东门外临时搭建的巨大辕门。
辕门早已洞开。
袁绍一身素白锦袍,外罩玄光熠熠的精良鳞甲,腰间未佩兵刃,仅以双手郑重捧著那方代表汝南袁氏最高意志的青铜长老印信。
他神色肃穆,一步步穿行於辕门两侧早已列阵、刀枪林立、眼神警惕中带著好奇与敬畏的何进摩下西园军与金吾卫精锐之间。
那无形的、属於顶级门阀继承人的气场,竟让这些剽悍的西凉老兵与帝都禁军也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在他身后,顏良掌著代表军权的“袁”字帅旗,文丑擎著象徵宗族意志的长老会鳶尾徽旗!
两面巨大的旗帜在清河城外的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宣告一个时代的更迭。
而在辕门外更远处,五十万袁氏铁甲肃然列阵,军容整肃如渊停岳峙,杀气內敛却厚重如山,与何进麾下那些喧囂的骄兵悍將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声地诉说著顶级门阀私兵的底蕴与纪律。
无数道目光匯聚在袁绍身上。
闻讯赶来的皇甫嵩、刘焉、袁遗、丁原、吕布等人,纷纷挤到辕门两侧,脸上的表情各异:震惊、狂喜、不解、警惕、深深的忌惮....
袁绍在万眾瞩目下,於何进帅旗之前站定。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如同金玉撞击,穿透了战场的嘈杂,响彻在所有人的耳畔:“汝南袁氏嫡脉子弟袁绍,袁本初!奉宗族长老会之命——”他高举手中印信,声音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率袁氏私兵五十余万,举族归附大將军麾下!自此鞍前马后,唯大將军马首是瞻!剿灭国贼,重整河山,护佑汉祚!”
“好!好!好一个汝南麟儿!袁氏深明大义,真乃帝国柱石!社稷栋樑!”何进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脸上因狂喜而涨得紫红。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镶金嵌玉、象徵无上权威的宝剑,直指苍穹,声若洪钟,当眾宣告:“即日起,袁本初为我中军大营中军校尉,总领三军斥候、军法、中军护卫!此剑为凭,三军共鉴!”
“中军校尉!”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皇甫嵩瞳孔骤然收缩!
此职虽非名位极高的爵位,却掌中军机要核心一斥候信息、军法生杀、中军护卫!
非心腹中的心腹、信任到极点的肱骨之臣不可担任!
这已不是简单的接纳援军,而是將联军的耳目、军纪和主帅的生命安全,部分交託给了袁绍!
更为致命、更具衝击力的是—一袁绍身后那两面在风中傲然招展的巨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