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抚弓,太史慈按戟,高览握刀,韩当警惕地环视四周,四人同样不发一言,无声地后退,直至退到帐门帘外。
沉重的帷慢落下,隔绝了帐外喧囂与帐內死寂的世界。
空旷的大帐中央,只剩下何进与陆鸣二人相对而立。
空气瞬间凝固了,时间仿佛停滯。
兽炭在火盆中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在这极致的寂静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陆鸣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迎上何进那双蕴藏著狂怒风暴的豹眼。
何进则站得如同铁塔,双手撑在空无一物的帅案上,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用他那庞大的身躯和久居上位的威势压倒对方。
目光如毒蛇般纠缠,在寂静中无声地交锋,试图从对方脸上任何一丝微小的波动中窥探出破绽、找到开口的契机。
谁先开口?谁先示弱?谁就输了这谈判桌上第一口气。
沉默像一层不断加厚的寒冰,將大帐牢牢封冻。
暗夜密会·荆州营帐与此同时,刚回到自家营寨,连鎧甲都未及解下的荆州核心人物,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报!营外有人持密信求见都督,言称云梦泽旧友。”心腹亲卫压低声音稟报,语气带著警惕。
蔡瑁与黄祖对视一眼,张曼成冷哼一声,但眉头也微微一蹙。
“云梦泽哪来的旧友?陆鸣的!”
蔡瑁瓮声瓮气地道:“让他进来。动作麻利点,別让何进的眼线瞧出破绽!”
他虽不耐,但也知道此人身份敏感,牵扯甚大。
不多时,一个全身裹在宽大黑斗篷里的身影,被亲卫引著避开灯光和岗哨,从营帐侧帘悄然闪入。
灯火之下,兜帽缓缓掀开,露出一张清癯儒雅却目光锐利的脸庞一正是曾在荆州有过数面之缘的沮授。
“沮祭酒?深夜到访,所为何事?”蔡瑁率先开口,脸上掛著公式化的客套笑容,眼神却充满审视。
沮授拱手环礼:“蔡都督,黄將军,张將军。深夜叨扰,实属无奈。公台此来,非为敘旧,而是要与诸位推心置腹,谈谈这濮阳城下,乃至未来天下之变局。”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哼!推心置腹?沮公台是陆鸣麾下肱骨,咱们这里可是何大將军的盟军!
你这般暗中来访,置我等於何地?莫不是想给我荆州惹来天麻烦?”
张曼成不耐烦地打断,眼神凶悍如孤狼,毫不客气:
“老子知道陆鸣跟何进不对付,但你这一来,若让何进那屠夫知道了,说我们暗通陆鸣,这仇不是结定了?“
沮授被如此直白的质问,神色却丝毫不见尷尬,反而对著张曼成郑重地拱了拱手:
“张將军快人快语,公台佩服。將军所虑极是,何进睚眥必报,此乃人所共知。正因如此,公台才要冒风险来此,只为提醒诸位,这“麻烦』並非源於今日在下之拜访,而是早已註定,避无可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三人,语气转为沉重:
“敢问三位將军,若无山海领与董卓参与此“帝国联军』,眼前这两路重兵会归於何处?
谁又能真正制衡何进五百万雄兵外加辽东助力?
届时这所谓的联军』,与何进一之军,何异?
即便皇甫老帅、兗豫联军尚在,他们倾尽全力,又能否撼动何进一言堂之权柄?”
沮授的质问如同锥子,直指核心。
黄祖缓缓坐直了身体,蔡瑁脸上公式化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