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陆鸣斩钉截铁地道:“所谓的『战时”二字,界限会变得极其模糊!乱起难平,乱平后亦难復
朝廷的衰朽已非人力可速挽,它对地方的钳制力將隨著这场蔓延数州的大战持续消耗、持续削弱!
皇甫嵩想要事后收回本帅手中的权利?
到时洛阳公卿还有多少余威能压製得了手握重兵、实控一地的前线统帅?”
他没有说出“州牧”二字,但字字句句都在指向这个趋势。
他看向谋士们眼中逐渐亮起的光芒,继续道:“我们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不只是那隨时可能被收回的空名!
而是在这段权力交接的真空期,在最激烈的前线战场上,唯一合法掌控两州资源的『大义名分!”
他的手指重重敲击桌案:“这『名分”就是我们此刻行动的根本!
用这“名分”,在战时,我们能名正言顺地徵调钱粮、委任官员、整合辖区內一切人力物力资源!
用这『名分”,我们能深入掌控豫州腹地,如臂使指!
东阿之力尽入譙县,便是扎根豫州的第一步!”
“至於战后?朝廷若强,或可收回部分权力。
但经此战火涂炭,地方上还能保持多少忠於洛阳、有足够威望和能力的官吏体系?
被黄幣扫荡、被我们整合过的士族力量还剩几何?
当秩序崩塌、百废待兴之时,百姓、乃至大部分残留的地方势力,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秩序重建者!
需要的是能给予他们安全和稳定的旗帜!”
陆鸣的声音带著强大的感染力:“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皇甫嵩送来的,是一柄双刃剑,但也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舞台!
只要我们在对抗张角的正面战场上,打出赫赫声威,打出山海无敌的雄姿,打出保境安民的实绩!
让豫州、乃至半个幽州的军民看到,是谁挡住了黄幣的铁蹄,是谁守护了他们的家园,是谁能带来秩序和希望!
用实打实的战功和无上的声望將这虚名彻底夯实!”
他环视眾人,眼神无比坚定:“乱世烽烟,实力为尊,人心向背更是根本!
届时,民意在我,功绩在我,大军在我!
所谓战后收权?朝廷想收,也得问问前线浴血的將士答不答应,问问地方受我等庇护的黎庶答不答应!
即便朝廷强行收回名义,山海在这两州的影响力、打下的根基、握紧的军权和民心,岂是他们一道文书便能轻易抹去的?”
陆鸣的最后一句如同重锤,敲碎了谋士们心中最后的疑虑:
“虚名?我们不要虚名!
我们要的是这豫州,乃至未来幽州半壁的真正掌控之实!
以这虚名大义为甲胃刀枪,用张角这块磨刀石磨礪我山海锋芒,以战功和声望浇铸根基!
皇甫嵩算计我为他前驱,我却要藉此风浪,助我山海领一一直上青云!”
长久的寂静。
烛火啪作响,映照著谋士们脸上的表情从担忧、不解,变为震撼、明悟,最终化为深深的钦佩与炽热的斗志。
程昱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间最后一丝阴霾彻底消散,取而代之是锐利的精光和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他举杯,郑重无比地对陆鸣深施一礼:“主公烛照万里,洞悉天下大势之变,运筹於深谋远虑之间。
昱.:.短视矣!今日方知主公让步之深远,意在鯨吞之根基!
昱心服口服,再无半点疑虑!今后,唯主公马首是瞻,鞠躬尽,死而后已!”
戏志才眼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以虚名引实祸,转实祸为实权!借大势消解朝廷权威,以人心铸就不败根基...主公之谋,乃是王道之谋!志才拜服!”
沮授抚掌讚嘆:“公与受教!主公所谋者,非一城一地之得失,乃是一域之长治!把握朝廷衰微之趋势,利用战时非常之权,谋取战后不可逆转之影响。此策...深谱王道也!”
郭嘉更是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之前的尖锐化作毫不掩饰的激赏:“哈哈哈!好!好一个『借风浪直上青云』!奉孝就知道主公必有深意!这才痛快!有主公主掌乾坤,何惧那张角小儿与朝廷囊虫?来来来,这酒,敬主公洞察天机,志在天下!”
廖化、黄忠等武將虽未言语,但眼中也爆发出狂热与敬畏的光芒。
主公所谋之深远,所图之宏伟,令他们心驰神往。
“诸君!”陆鸣微笑著举杯回敬,“前路凶险,张角是真正的劲敌。但这机遇,千载难逢!愿我等同心戮力,在豫州,在幽州,在这黄巾烽火的主战场一一打出一个山海领的时代!”
“愿隨主公!共创时代!”
酒杯碰撞的声音激昂响起,洗尘宴的氛围至此达到了顶点,所有人的疑虑被彻底扫除,只剩下对未来的绝对信心和对陆鸣那份深谋远虑的由衷敬服山海领这艘巨舰,在陆鸣的掌舵下,已调整好最凌厉的姿態,劈开惊涛骇浪,坚定地驶向那充满荆棘也充满无限可能的权力深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