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李儒入京,密会十常侍(求订阅,求全订!)
甲子年,正月初一,洛阳。
新年的洛阳,从表面上看,与任何一个承平岁月的岁首似乎並无不同。
朱雀大街上,积雪被僕役们早早扫清,露出平整的青石板路。
道旁商铺鳞次櫛比,虽不如往年那般顾客盈门、货品满架,却也掛满了新桃符,贴上了应景的春联。
偶尔有穿著尚算体面的士人携家眷出游,孩童们拿著新得的彩灯或布偶,清脆的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偶尔响起。
东西两市虽人流量锐减,但尚有几家殷实的商號坚持开张,伙计们无精打采地吆喝著,试图在年节氛围中分一杯羹。
皇城根下,南宫外的广场上,象徵性地摆了几座巨大的鎏金香炉,裊青烟带著昂贵的龙涎香气升腾而起。
宫廷乐师在宫闕之上奏著平和的雅乐,乐声悠扬,飘散在空旷的广场与街道上空,营造出一种勉强的祥和与威仪。
巡城的羽林卫鎧甲鲜亮,步伐整齐地踏过宽阔的御街,向世人昭示著皇权並未在这乱世中断绝。
远处的里坊间,隱约也能听到大户人家內传出的丝竹宴饮之声,酒肉香气仿佛能穿透坊墙。
一些靠近皇城或官署的富贵之地,张灯结彩,僕役穿梭,依旧维持著歌舞昇平的假象。
仿佛黄巾的烽火、各地的飢谨和流离失所,都被这高大的洛阳城墙隔绝在外,未能沾染这帝国心臟一丝一毫。
然而,若有人稍加留意,便能窥见繁华表皮下的裂痕。
朱雀大街虽整洁,却少了车马喧囂的盛况,更多的是匆匆而行的公吏或面色沉鬱的商人。
商铺虽然开张,內里货品却远不如昔日丰盈,多是些寻常布匹或本地土產,来自远方州都的奇珍异宝几乎绝跡。
东西两市深处更是冷清,大片商铺关门落锁,蒙尘的匾额诉说著生意的萧条。
街头巷尾聚集的贫民明显增多,他们裹著破旧的冬衣,瑟缩在背风的墙角,麻木的眼神偶尔掠过街上的“太平”景象,深藏著难以言喻的悲苦与绝望。
空气中那缕缕龙涎香气,並不能掩盖整个城市瀰漫的那股更深沉的、铁锈与担忧混杂的气味那是在动盪年代里,权力与生存压力共同酿造的紧张气息。
帝国的光鲜之下,暗潮汹涌,如冰层下躁动的激流,无声却势不可挡。
深夜,张让府邸,密室。
与外间刻意营造的年节喜庆截然不同,张府深处这间密室,犹如隔绝人间的幽冥地穴。
墙壁以厚绒遮蔽,隔绝了任何声响泄露的可能。
只点著几盏南海鮫人油为燃料的长明灯,跳跃的昏黄火苗將室內渲染得光怪陆离,也將围坐之人的脸映照得或阴势如铁,或贪婪如豺。
十常侍尽数在场。
赵忠、段、赛硕、毕嵐...这些帝国的蛀虫,此刻像是嗅到了血腥的毒蛇,盘踞在各自冰冷的楠木圈椅上。
居於上首者,自是权倾朝野的常侍之首,中常侍张让。
他依旧穿著標誌性的深紫色暗金纹饰常侍袍服,指间一枚硕大的墨玉扳指在灯光下泛著冷幽的光泽。
他的麵皮白皙得近乎没有血色,一双狭长的眼睛半开半闔,似睡非睡,却藏著能洞察一切的寒芒。
密室中央,赫然堆放著十几个打开的沉重木箱,
內里珠光宝气,晃得人眼花繚乱:有光润如水、大如鸡卵的东珠盈斛;有赤如火、剔透无暇的珊瑚宝树,其色在烛光下流转如血;有码放整齐的金砖、金饼、金瓜子,在幽暗里散发著令人室息的富贵之芒;更有来自西域的珍奇玉石、巧夺天工的掐丝珐瑯器血、整匹整匹的苏杭锦绣这些財宝,构成了一个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背景,昭示著来客的分量和目的。
立於財宝之前,面对十位权宦审视目光而从容不迫的,正是日前刚在譙县山海营露过面的李儒。
此刻他换了一身低调的深青色锦袍,脸上那份在帅帐中的锋芒和推心置腹早已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深谱权谋的恭敬与恰到好处的谦卑。
他向四周深深一揖,嗓音低沉而清晰:
“鄙人李儒,董公魔下谋土,亦是董公女婿,借新春吉日,代我主公董大元帅,向各位中常侍大人拜年。愿诸位千岁康泰,福泽绵长。”
段喉头滚动一下,贪婪地盯著那棵品相绝佳的珊瑚树。
赵忠则捻著鬍鬚,老脸上挤出一丝虚假的笑意:“董大元帅有心了!如此厚礼,折煞我等。”
“区区薄礼,难报皇恩之万一,更不足表董公对诸位中常侍大人长久以来维护朝廷、匡扶社稷之辛劳於万一。”李儒应答得体,滴水不漏。
他隨即拍了拍手,身后两名沉默如铁塔般的西凉壮汉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件“薄礼”抬了上来。
那是一尊高达六尺有余的鎏金珊瑚宝树!
整株珊瑚造型奇崛瑰丽,犹如燃烧的血色火焰被瞬间凝固。
主体由万年红珊瑚雕琢而成,形態磅礴,分叉延伸处镶嵌著无数珍珠、宝石、美玉,在鮫人灯下折射出七彩炫目的光芒。
树体通身覆盖著厚厚的赤金,以无比精妙的手法鏤刻成祥云、瑞兽、飞天图样,金丝勾勒,富丽堂皇到了极致。
宝树基座更是价值连城的整块羊脂白玉雕成,刻著“国泰民安,江山永固”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笔力千钧却文透著股諂媚。
整件器物,华美绝伦,堪称国宝。
“此乃我家主公倾尽心力,寻遍南海才觅得的绝世奇珍,名日『江山万代赤金祥瑞珊瑚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