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执意对抗,拖延对峙,他二人便可凭此藉口拖住我军主力,裹挟荆州、兗豫甚至皇甫老帅继续静坐』!
而张角千万大军,消耗吞噬的首先是我军精锐!
我军数量最大、主力最重、粮草消耗最巨,更是朝廷明面上的总帅!
拖下去,最先扛不住的是我们,最终背负战败骂名、甚至亡国之责的...也必然是主公您啊!”
“牺牲最小之路!”
陈群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种残酷的洞悉:
“便是放下姿態,主动邀约。与陆、董二人暂时息爭,先合力诛杀张角!此獠一除,兗豫荆州皇甫等各路势力失去了最大的避战”託词,我等便可重整旗鼓,再来清算!唯有如此,才能將我军精锐消耗降至最低,保全实力,以待后图!“
帐內一片沉默,只有何进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他死死盯著陈群和丁原,目光中闪烁著最后的不甘、愤怒,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生出的..,极度冷静。
半晌,一个极其诡异的、几平是挤出来的“嗬嗬”声,从何进喉咙里发出,渐渐变成了低沉、
断续的笑。
“嗬...嗬嗬..好啊...好一个连环套...好一个逼宫......
他脸上的灰败渐退,眼中爆射出一种混杂著狠戾与洞悉的光芒:“服个软?多大点事?!”
何进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不就是先低个头么?呵..別忘了本帅是什么出身,受过的冷眼比你们见过的血还多!弯腰捡个便宜罢了!不到最后,谁能笑到最后,还他娘的未知!!“
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颓势瞬间一扫而空,儘管金甲沾污,鬚髮散乱,但那股屠夫的梟雄之气重新凝聚:
“陈琳!丁原!”
“末將在!属下在!”
“传令!立刻派出得力使者!荆州蔡瑁、兗豫袁胤荀諶、皇甫嵩朱儁、益州刘焉使者...一应俱全!
对了,还有我那勤王切”的董刺史,以及...“忠勇无匹』的陆侯!都给本帅请回来!”
他声音陡转高亢,带著一种刻意的“真诚”:“告诉他们!为了帝国光辉!为了早日荡平妖氛!他何进愿意放下身段!愿与各方势力主—平等相处!同舟共济!濮阳!就在濮阳这故地!三日后!本帅要再开大会!与诸公共商剿贼大计!”
陈群和丁原心中刚刚鬆了口气,却听何进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心头猛地一跳:“告诉他们,在那大会上,本帅还要提议一何进嘴角勾起一抹毒蛇吐信般的狞笑,一字一顿,石破天惊:“—由山海领陆侯!德才兼备,兵精將猛!担任这联军新一任的—统帅!!!本帅愿附尾翼!”
静!死一般的寂静!陈群瞳孔骤缩,丁原呼吸一窒!隨即,两人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何进真正的图谋—捧杀!
让陆鸣当统帅?!这绝对是一步阴险至极的狠棋!
这看似是大度让贤,主动交出指挥权以示和解诚意,实则是將陆鸣这个拥有顶尖精兵强將、却又兵力最少、资歷最浅、与何进矛盾最深、更引来董卓祸水的“外人”,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架在熊熊烈火之上烤!
联军统帅,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暗藏乾坤!
届时,何进只需振臂一呼,以“遵新帅军令”为名,所有前线最危险、最难啃的骨头,所有的后勤补给重担,所有调配不当的责任,都將由陆鸣这个“新帅”承担!
荆州会服这个空降的统帅?皇甫嵩老帅的脸面往哪放?兗豫联军刚刚被坑得倾家荡產,能听从一个把他们卖了的山海之主?
董卓这个骄横魔王,真能甘心屈居於一个“后辈”之下?
还有那些依附何进的小势力,会真心服从陆鸣?
更何况,张角未灭,一个调度不慎,兵败如山倒的罪名首当其衝就是陆鸣!他山海领那点家当,经得起几次折腾?
陈群瞬间醒悟,立刻高声讚嘆,声音充满了“恍然大悟”的激赏:
“高!高啊!大將军!此策真乃一石三鸟!
避其锋芒,示弱於敌!看似让权,实则將千斤重担转手!
更能让那陆鸣成为眾矢之的!
一旦各州將领与新帅齟齬不断,军令不畅,最终这烂摊子和滔天骂名,便由他陆鸣来扛!
吾主深谋远虑,忍辱负重,属下拜服!”
丁原也抚掌大笑,杀气隱现:
“妙极!让那乳臭未乾的小儿坐这火山口!
让他去调兵遣將!让他去啃张角的硬骨头!
他手下那点人马耗得七七八八了,看他还如何囂张!
到时天下悠悠眾口,倒要看看是他这个无能统帅』葬送联军,还是大將军您力挽狂澜!
好计!末將这就去安排使者!”
何进看著两位心腹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图,脸上的狩笑愈发深沉,带著一种棋手落子后的冷酷自信:
“去吧!辞给本帅放尊重些!务必將他们全给本帅请』回来!”
使者如离弦之箭,带著何进那份裹著蜜糖的致命“诚意”,飞奔向各方势力营地。
濮阳这座喧囂散尽的临时行营,在夕照残光中,仿佛一头重伤蛰伏的巨兽,舔舐伤口,积攒著更毒辣的獠牙,等待著一场即將到来的、暗流汹涌的狂风暴雨。
而即將被何进架起来的陆鸣,已然成为了风暴最中心的目標。
只不过可能这个风暴的中心跟何进心里面所想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继续朝著脱离何进掌控的道路狂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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