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邳陈氏可没有像某些家族一样,有披上黄袍的野心,怎么可能暗中蓄养如此巨大的军队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野心巨大,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刻暴露出来。
没看到汝南袁氏最近在山海领手上吃了那么多次大亏都毫无报復的意图...:
不会有人真认为之前压著庐江郡加广陵郡打,还能打服荆州世家,强占了整个南阳郡的汝南袁氏,就目前暴露出来这点实力吧?
下邳陈氏可不想当出头鸟,还是为汝南袁氏“趟路”的出头鸟。
明白了继续打下去只会让自家沦为天下笑柄后,下邳陈氏终於放下了几分架子,开始动用一切人脉资源,力求体面地结束这场由广陵败局引发的潜在大祸。
请动何进这位位高权重又恰好可以“居中”的大將军,让他的幕僚陈琳亲自来“劝和”,成了他们能想到的最体面、代价也最高的方案。
中军大堂上,朝廷天使宣旨完毕,堂內气氛凝重。
陈琳上前,先是代表大將军何进,向陆鸣表达了“关切”之意。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先恭维了一番陆鸣在广陵的赫赫武功,隨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陆將军神威天降,旬月间扫荡顽氛,广陵得安,此乃社稷之福,大將军亦深表欣慰。
然古人云,过刚易折。
广陵既平,將军北疆边镇尤为紧要,天子亦望將军早日北归,以御胡尘。至於淮南纷扰....
陈琳刻意略过了下邳陈氏之名,显得仿佛在劝陆鸣不要介入南方的混乱:
“何不让其各方自省?大將军有意为此间和平翰旋一二,望陆將军看在大將军的情面上,能够顾全大局,收戈止兵,与下邳陈氏化干戈为玉帛。”
最后,陈琳的声音略低了几分,带著一丝罕见的诚恳与尷尬“再者,下邳陈氏於朝野根基深厚,陆將军日后牧守一方,亦需与各方和睦。
吾此前受命於大將军府,所作所为亦是各为其主,多有得罪將军之处,今日在此告罪,万望將军海涵。”
这后半句,既是代其背后的广陵陈氏分支残余发声,也多少隱含著对他自己家族之前可能站错队的一种姿態调整陆鸣端坐主位,面容沉静如水,对於天使空洞的嘉奖和催促北返的旨意,他眼波都未动一下;
对於陈琳先是代表何进的威压式“劝和”,又隱含个人及家族的委婉道歉,他亦只是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大堂之內,只有烛火跳跃发出的轻微啪声,以及堂外未曾间断的战后修復之声。
然而,陆鸣的沉默,不代表山海领的退让。
陆鸣下首,刚刚才过了一把“统帅癮”的程昱,身上的甲胃尚未卸去,战场的硝烟仿佛还縈绕在他冷峻的眉宇间。
听到陈琳代何进要求“化干戈为玉帛”,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笑意,霍然开口,声音清晰而极具穿透力:
“哦?『化干戈为玉帛”?程某倒要请教陈孔璋先生与天使了!
广陵郡內之贼,確是郡之癣疥,我山海领奉天子討不臣,旬日盪清,自当还治於朝廷有司!
然则,陈孔璋先生可知,射阳城墙上的裂痕,是哪家精锐『丹阳武卒』之骨血所铸?
广陵陈逆叛军之兵申粮秣,又是何人所“输』?
莫非是幽州之风雪北来相助?还是说,
程昱目光陡然锐利如刀,扫过陈琳和天使:“下邳陈氏这『千年门媚”的手,已经长到足以伸进天子治下的广陵郡,为其『亲卷』输送『家丁武备』,这也算是『广陵內务』、『试探未深』”?!”
一旁的郭嘉,虽然面色带著几分疲惫之色,斜倚在凭几上,此刻也发出了几声喉咙乾涸的咳嗽,隨即是毫不掩饰的阴冷笑声:
“咳咳咳...程公所言极是。下邳陈氏,『略尽绵薄』便是我山海上万將士折戟沉沙!
如今一句误会』,就想把淮水以南的血债一笔勾销?
大將军的面子,自是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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