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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清幽恋 > 疑·断袖情(2)

疑·断袖情(2)(1 / 1)

 年方十岁的“小孩子”博穆博果尔此时正于书房练字。练到此刻约莫已练了两三的个时辰,正觉手腕无力,腰酸背痛,两眼酸胀不已。正当揉眼抬首放松休息之时,却见他皇兄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来,后头跟着颇为忠心的小祺子。于是赶忙离了位子上前几步行礼问安。被他皇兄抬手免了。

博穆博果尔却不知他皇兄此时来此有何意图,可他不问,他皇兄也不说。等了一阵,他皇兄却仍是没动静,这便让他有些摸不找头脑。他因而看向他皇兄身后的小祺子,却不想小祺子也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颇为奇特的目光瞧着他。正巧二人对上了目光。却不想小祺子见了他那询问的目光竟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看墙。博穆博果尔暗自思忖一番,断定其中必有猫腻,但他同他皇兄相识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二人的兄弟情谊又一向颇为深厚,今见他皇兄来了半日竟不曾说一句话,委实有些反常。只怕是有什么难言之语不好对他说吧。既是如此,若是直接上去问一句“不知皇兄今日来此有何贵干”,虽说凭着他俩的感情不会有什么冒犯之罪,但只怕他皇兄也不会如实相告,倒不如不问得好。但若如此沉默下去,终究也没什么意思。总要寻一番话来说说方能不负他皇兄为不知何事抛下政务过来一趟。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臣弟自知皇兄政务缠身,繁忙得很,却不知皇兄于百忙之中抽身而来可是遇着了什么烦心事要来臣弟这里寻个清净?”

只见他皇兄先是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后又走至书桌前,翻看了几张他方才练的字,说了句文不对题的话:“许久未曾关心你的功课。如今看来,十一弟这字,果真是进益了许多。有些自称是经十年寒窗后学富五车的风流雅士、文人墨客只怕都要自愧不如了。你不如此刻来聚精会神地写一幅好字让朕再来瞧瞧你的笔法?朕来帮你看看其中可有不妥当之处。”

他十一弟听了这番话,心中虽被夸得有些欢喜,却更是为此疑惑不解了——难不成皇兄此番来,只是来视察功课的?这不是额娘才会来做的事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口中仍是奉承道:“皇兄过奖了。臣弟也就是这几个字写得略能过目些罢了。哪敢在能写得一手连一向严苛要求、品位极高的十四叔都称赞的书法的皇兄面前卖弄?那岂不是在孔夫子庙前唱戏、在关公门前舞大刀了?皇兄若是看了其余的字,不知该多叹臣弟学无进益呢。若是再在笔法上被皇兄寻出几个错处来,那臣弟可再没脸见人了。说得好听些,叫‘自讨苦吃’;说得难听些,叫‘自取其辱’。臣弟可不笨,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见他皇兄轻笑一声,道:“你的确不笨,你可机灵着呢。”说罢,又放下手中宣纸,过去携了博穆博果尔行至桌边,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写字。

博穆博果尔不由得一惊,整个身子被他皇兄牵着手拉至桌边时莫名地一僵,又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地迈着步子跟着去了。脑中懵了一阵,终于慢慢开始有些大梦初醒之感了。方才发现他皇兄正带着他手握狼毫笔于纸上挥毫泼墨,看似随意,实际一撇一捺皆刚劲有力,笔走龙蛇,铁画银钩,着实是好字!博穆博果尔一时间竟不由得心生敬佩起来,禁不住想要侧过头去,已他从未对他人有过的、瞻仰大文人的眼光与敬佩之心、景仰之情来看一看若干兄弟中同他结交最深的——他的皇兄。却不料他刚有这意图,便被他皇兄在他耳边温热得足以使他面颊微红的气息打断,不多时,便又听他皇兄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十一弟,你瞧你,面若桃花红而不娇,眸似繁星亮而不魅的,不施粉黛,却自能让人瞧得心中一动,一看便知是个美人胚子。如此一副难得的好样貌,若是不能派上用场,那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人,所在意的只怕都会是那句“若是不能派上用场,那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便改知顺治此来确有意图,且是要用一用他的相貌的。可博穆博果尔起初听见这句话,在意的竟不是其中本意:“不施粉黛?皇兄真是说笑了。臣弟乃是男子,素日里只需将脑后的这根辫子打理好便能算是齐整了,哪里需要施粉黛?皇兄,你莫不是近来政务处理得多了些,便越发觉得心中寂寞,于红鸾星所干系之事上开了窍?想要寻个花容月貌、大方得体,又知书达理的女子作陪?亦或是你今日看见臣弟练字一事,便叫你想起了王羲之?想起了魏晋时期以男子娇媚柔婉称之为美以至于一时心动却又难以过了‘九五至尊’的身份这一关因此想让臣弟也尝试一下给您看看?”

顺治平时见着他十一弟确乎不是不解人意的那一类人,却不知此时正当太后宫中之人混进来查探自个儿前几日于慈宁宫中所说是否属实之事当前之事,为何又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因而听了自家好弟弟的这一番话,顺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突然觉着今日并未将寿宴之时说要赐给他的苦瓜茶带过来再强逼着他一天内喝上个十壶实在是失策。意欲扶额叹口气平缓平缓,却奈何这字才写了一半不到,手中带着他练字的动作不能停。于是借着写后两个字的时机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在这个方才被自个儿想着要灌十壶苦瓜茶的人的耳侧压低了声音道:“方才倒是还机灵着,此刻怎的就变作了一个榆木脑袋?当日寿宴上还说呢,即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也该是咱们俩,横竖也算不到那森巴雅尔头上,可你如今真是令你皇兄失望!”

这一番话说下来,博穆博果尔便更觉摸不着头脑,便道:“但请皇兄赐教。”

他皇兄握着他的手去砚上沾了些墨,又过了笔舔,再重回纸上挥毫,口中伴着无奈的口气解释道:“兄弟中,朕同你打小就走得最近,彼此心思,也总该是略知一二的。想必你也该知道,你皇兄我一向是想把心思放在政务上。更何况朕亲政不久,许多事皆要好生费心思筹谋,哪里容得有其他事来分了心思?”

博穆博果尔微微颔首,道:“臣弟虽年纪尚轻,也向来无心朝堂之事,可这些事,臣弟还是略懂的。臣弟私以为皇兄如此也并无不妥。”

顺治又叹了口气,续道:“可太后却不这样想。前几日在慈宁宫中,一堆堆‘要为皇家开支散叶绵延子嗣,保我大清国运昌盛’的理儿一个个的如万剑齐发一般朝着我过来,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全数避闪,故而朝太后胡诌了一番,如今便需你这张脸,这个人来替我圆一圆谎了。”

博穆博果尔听了他皇兄的这番话,心中终于是顿悟了:“皇兄你莫不是要臣弟······同你装一对断袖,演一回‘断袖情深’的戏码给太后娘娘的人看?”

也不知是为什么,说完这番话,竟觉着这气氛有些不不同寻常。

待听到他皇兄一句颇为肯定的“是”时,博穆博果尔又忽然发觉方才,自个儿同皇兄说话时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大正常。原先以为是因他皇兄握着他的手带他练字,以是这样的姿势,才须得这样说话,似乎也属正常,乃是情理之中,没什么不妥的。可如今想来,若是从旁边看过来,大约会有些像是在耳鬓厮磨,你侬我侬。更何况太后既然派了信得过的人来查探,那么此人必然是心中有数的。凭他的“心中有数”,加之见了这样的情景,却不知要背地里要如何想呢,于是心中暗叹:“皇兄啊皇兄,如今你我断袖之事在太后娘娘心中只怕是要坐实了。你‘断袖’,那是你乐意的,可我却要平白无故受这样的牵连,却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错事要如此惩罚我!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太后娘娘定然是晓得这样的道理的,可也难保她老人家不会将此事告知我额娘。若果真如此,到时我却不知要以何等超脱而淡然的心理来受我额娘见我时满眼的狐疑与猜度!你可要将我害苦了!”却不知博穆博果尔若是有一日能知晓他皇兄之前还想过要灌他十壶苦瓜茶是否会伤心得泪流满面,却又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从而心生哀怨,口中时不时地怒言“负心人”三字,茶饭不思地恸绝良久?

自然——以上情景皆为揣测,他皇兄作为一个已被他十四叔训练得能在朝浮暮沉的朝堂之上,在老谋深算的权臣面前能独当一面的少年君王,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知晓此事的。

再说他那皇兄,带着他一幅字将将写完,又在结尾时玩了些花样——他于落款处写了自个儿的名字——这字乃是他带着他十一弟所写,况且他十一弟方才也压根儿没将心思放在写字上,这倒是无可厚非的。但在落款之后,却不停笔,又在左侧加了一行“赠爱弟宏儿”,这边显得有些暧昧可疑了——“宏儿”乃是博穆博果尔儿时所用小名,原是因他出生时体弱多病,故起了这样阔气些的名字,图个吉利。后来病也渐渐的没了,又起了大名,这小名便不再用了,如今也只有他的亲额娘——敬懿大贵妃才唤他的小名儿。但如今他皇兄这样写,其实往正路子上想也就是兄弟情深,可宫中偏就是有这样的人爱往歪路子上想。虽然正经的不敢多说,可心里却不知要臆测成什么样。不过这也整合了顺治的意,不能当作真话来传,却能叫他皇额娘信了。如此,不管长短,总会有一段日子不会再有人劝他立后选妃了。权衡下来,终究是利大于弊,也算是一桩好事。

顺治心中整这么喜滋滋地想着,便将这幅字赐予了他十一弟。可怜他那苦命的十一弟,口中谢着恩,一双眼睛还忙不迭地看方才被他忽略的这字的内容。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却惊得他一颗心差点没直接蹦出来——

那撒了金箔的安徽宣纸之上,赫然写着一首《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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