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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清幽恋 > 念·乡情切(1)

念·乡情切(1)(1 / 1)

 宫墙内,顺治同他皇额娘已然说得极为透彻了。毕竟是血脉相连,十五年前还形影不离地近乎于同吃同住地过了怀胎十月的那些日子,因而母子二人相互理解了,重归于好也在于情理之中。但宫墙之外,将军府中,顾霜却不见得能有这样轻松。她虽戏本子和古时宫廷皇帝后妃的野史看得多,也并不排斥如不见于正传却又颇有些名气的汉哀帝与董贤、一般的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却是极为反感“磨镜”一说,因而也并不能如那“太阳精”一般作挡箭牌;加之她舅母极疼她,有顾霜她额娘的实例在前,馥儿不愿顾霜她又不愿自己侄女儿重蹈她自个儿大龄方嫁的覆辙,故而催得紧。此时此刻,顾霜又是不知是第多少回被叫去了她姑母房内“谈心”。虽说是谈心,但这内容却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千言万语,其实不过如清汤寡水的汤药,每回以“锅”计量地时常灌灌以求能奏效罢了。若是能汇在一处,沉淀一番,归结在一处,无外乎是“催婚”二字。

顾霜哭丧着脸,活脱脱一个怨妇的样子,幽怨道:“舅母,一向敷衍了事,从未将婚姻大事挂于心间是霜儿我的过错,但舅母你也不是未曾经历过,即便是连我这只会看看野史、戏本子的都知道,您又岂会不知月老手中自个儿的这根红线动是不动,仅仅也只有他老人家一人知晓,单凭自个儿,又那能知晓呢?若是指望着他老人家闲来无事晚上托梦告诉我,那便更是无稽之谈了——舅母,您既然方才唤我过来时说了,您今日空闲得很,也并无什么要紧事,想必也是做好了长谈的准备,这也是每回的惯例了。即使如此,那我们也不妨来说些有的没的,即便是想着什么便说什么,哪怕是说道说道家长里短也总好过侄女儿我默不作声地听您一番发自肺腑,苦口婆心的劝导,等您说累了再早早回去不是?”

馥儿闻言,倒是来了兴趣——顾霜这个自小由她带着的侄女儿,其脾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若是这个侄女儿此番所说是要她放过自个儿,那她或许倒是能信。可如今竟自发地要坐下来定定心心地与她详谈“缘分”二字,实在是稀奇得很。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顾霜方才一反常态的那几句话,馥儿就不由得来了兴趣,私心想着定要好好听听自家侄女儿要说些什么。便道:“往日里谈及此事,你都避之不及,怎的今日有如此兴致来同你三句不离‘婚姻大事’的舅母来详谈这些话?如此,我倒是想听听了。”

顾霜答曰:“不过是想起平日里读的那些不正经的书,一时有所感罢了,言语若有不妥处,还望舅母勿怪。”

馥儿道:“你且说,我既说过想听,便自会听着。”

顾霜笑道:“姑且先不说月老他人家手执千千万万红丝线,多多少少情丝牵,掌管天下多少人的‘情’与‘缘’,每日里繁忙不堪,是否有这样的空闲;只单说普天之下那么多人,除却那些个和尚庙中、尼姑庵里了却尘缘不理俗事的,多少年也数不过来。月老他老人家也难免有疏忽的。舅母你看,滚滚历史长流之中,不知已改朝换代了多少次,但你看那历朝历代的,即便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总会有疏漏之处。月老他老人家虽为神仙,但也是在所难免,况且他发现后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正如那长堤即便是只破了一个小口,也终究是要补的;那刚刚修好的花样若是少了一针,也总是要补的。凭他是什么事,缺了一点儿,总是会发现,再补上的,不过是早晚罢了。俗话说的好,‘姻缘天注定’,若是真有仙凡之事,咱们做凡人的,自然不能不信命,但也只需尽人事,听天命。”

馥儿早已看出她侄女儿心中所想,但仍是装作不知,只是模模糊糊地来一句:“你倒是看得通透。”便要她继续说着。

顾霜便又续道:“舅母,你再看种花养鱼,你越是盼着它长,你反倒越是会觉着它长得忒慢,有时竟会忍不住有拔苗助长之意;可你若是一段日子不再注意着它,任由它长也好,不长也罢,之后你再来看,你十有八九便会觉着它长了许多。再有,若是在水中倒下一些墨,起初定是难以恢复,但正是应了那句诗浅表上的意思:说是‘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经水流移动冲刷,那墨汁自然也就会渐渐被冲去了。所以由此可见,万事万物自有天道维持。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因而万物生灵皆有其章法可言。故而无需强求。此正如同你日日盼着我寻得意中人一事。或许你不管不问,撒开手一会子,我这缘分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呢?这也是说不准的事。舅母实在无需操心。”

馥儿抿了口茶,淡然问道:“所以,你这孩子绕了这么一大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还是要我不再提婚嫁之事?可是这样么?”

顾霜颇为尴尬地愣了一愣,随即干笑几声,又一面赔笑一面道:“舅母果然是过来人!枉我从前向来自以为不愚,想不到如今侄女儿我绕了这样大一个圈子,自以为是带着您大街小巷地兜了一圈,却不想您只是远远地立于中心处‘我自岿然不动’地看着我转得晕乎,还自以为得逞了。相较之下倒是显得侄女儿我愚钝了。”

因见自家舅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顾霜便又壮着胆子将心中所想的肺腑之言统统道出:“霜儿从来都知晓,舅母一向拿我当亲女看待,也正因如此,您才关心我的终身大事,这才有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劝导。霜儿虽有些不愿听——这也是实话,相信舅母您也不会看不出来,但霜儿从未因此厌烦过舅母,因为霜儿明白舅母是一心一意为了我着想的。舅母因恐我将来再长大些,便会错过了嫁人的好时机,找不到好人家,但舅母又怎就知道将来我不会遇见一个如同舅父待舅母那般真挚地待我之人呢?或许月老觉着拖了我的终身大事许久方才发现,亏欠了我,要以此来补偿呢?就如同舅母当初一样?如今您同舅父,不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成就了一段锦绣良缘么?”

顾霜索性将一切都摊在了明面上讲。话已至此,馥儿也自觉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便退一步道:“倒是难为了你这张嘴,大道理讲了一大堆,我若再逼你,倒是显得我不近人情,只怕非但要吃力不讨好,反倒还要好心办坏事了,没得叫人再多想些有的没的。便随了你吧。”

顾霜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喜道:“谢舅母成全!霜儿喜不自胜。”

馥儿又道:“只一点,我须得同你讲清楚。”见顾霜面上喜色少了几分,便又续道:“你将来若遇见了意中人,定要先来告诉我。不可私自定了终身。你舅母虽然年岁不小,但这一双眼睛还是雪亮的,虽比不得大圣的火眼金睛,但好歹也能替你看出来你那意中人是否真心待你。可记住了么?”

顾霜面上神色又渐渐舒缓过来,回道:“有劳舅母费心,霜儿记着了,是断不敢忘的。”

馥儿笑着应了。

忽听得有人来报,说是从江南请的厨子到了,做了些菜。因福晋小姐曾在江南住过些时日,故请福晋小姐一同去品尝。将军已经发话,若是觉着不错便留在府中了。

顾霜一听是故乡的吃食,一时间竟十分怀念,忙拉了馥儿去。看见那一桌子的家乡小食,而自家小妹已在桌边吃得欢心,心中便不由得涌起一丝温情,也突然就有了一个念头:“舅母,不觉间已然阔别家乡数年,霜儿心中思念得紧。还望舅母能让我带着鸢儿回去看一看。”

馥儿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便笑着允了:“思乡之情谁人没有呢?其实当初跟着······她,去江南住了那么些年,心中对这地方也是有感情了。但因近日边关出了些小骚动,守关将领又卧病在床,你舅父便被派去平息此事。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他这一走,来回便少不得需要些时日。但府中不可无人主事,我便不能去了。你们便去好好玩上些时日,将变化都看全了再回来告诉我,也算是了却了我多年来的一桩心事。待你们回来时,静苑大约也能从杭州绣娘季婼真那儿学成归来了,你舅父也能回来了,说不准你也能给我带个侄女婿回来提亲,这方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圆满呢。”

一听能回乡,顾霜极是欣喜,管他什么“侄女婿”的,皆是一口胡乱应承下来再说。反正来日方长,此事可容后再议。如今回乡才是头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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