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以入秋，但白天的温度依然很高，虽是坐在马车里，程不渝还是热得口干舌燥，再看看一旁的风尘，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脸色，这沉闷的天气，对他没有造成半点的影响。

程不渝拿过水袋，喝了大半的水，收起水袋的时候却顿了顿，她略一犹豫，把水袋递给风尘，“喝一点吧。”

风尘抬手推却，“无需。”

“你不渴吗？都走这么一大段路了。”

风尘摇摇头，“还好。”

“若是你渴了，便问我要水。”

“好。”

这不是第一次，两人共路以来，这样的对话已经上演了好几次。

又赶了半天路，风尘始终没有开过口向程不渝要水喝，而剩下的那小半壶水，早就被程不渝喝得一滴不剩了。

连赶了几日路，两人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时分抵达了下一个村子。然而这个村子却极为古怪，静谧。每户房门都紧闭着，连一扇窗也不曾打开。屋外本应养着畜生的地方却不见半只牲口，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死亡般的沉寂。

两人对视了一眼，程不渝抿唇，这一种感觉……

“有人吗？”她喊到：“可以出来……啊！”程不渝额头一痛，失声叫了出来，她摸了摸有些痛的地方，应该是被什么尖尖的小东西打到了。

“怎么了？”风尘上前问道，看见她光洁的额头上红了一小块，手刚抬起来又放下，只是问她：“痛不痛？”

程不渝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微愣随即摇头，“我没事，你看。”

风尘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两个小孩躲在一堆干稻草后，手里紧拽着什么，许是方才用来扔程不渝的小碎石。

程不渝向前走了一步，两个孩子便像受了惊的老鼠一般瑟缩起来，大一点的还好，佯装些淡定，小一点的躲在大一点的身后，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怕得小嘴直哆嗦。

大小孩又扔出一块小石，大喊：“妖怪，走开！”

程不渝稍微一偏身那块小石就扔了个空，那孩子又陆陆续续地扔出几块，程不渝一一躲过。她骤然大喊：“别动！”

小一点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天慢慢地暗了下来，四周刮起了大风，掀起了程不渝的裙摆，她神色一凛，飞身而起，抱起两个孩子回到风尘身旁，而两个孩子一开始藏身的稻草干此刻已经垮了，正一点点地化为灰烬，一团人形大的黑雾漂浮在上方。

果然是虚灵。

不，这不仅仅是虚灵，虚灵并不会吸取人的精元，这只虚灵，正在向曲灵进化。

待看见这团黑雾的真面目后，大孩子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妖怪……”

程不渝把孩子交给风尘，“照顾好他们。”顿了顿，“还有你自己。”

风尘颔首，“小心。”

程不渝拿出玉箫，没有半点犹豫，吹起了摄魂曲，看似平淡无奇的韵律却暗藏杀机，原本静止不动的虚灵骤然暴动起来，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移动着，所经地方全都开始腐朽。

箫音的韵律更急了，风沙弥漫，风尘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眼睛却一瞬不动地紧盯着程不渝的背影。

虚灵怒吼一声，发出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叫声，它不再四处飘荡，而是直直地向程不渝等人的方向冲来，两个孩子见了，直接吓晕在风尘的怀里。

程不渝皱眉，这只虚灵已经半曲化，普通的摄魂曲对它根本起不了作用，可若是用散魂曲，以她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够。

可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箫音的韵律刚变了一个音调，虚灵却静止在原地，在空中盘旋半会，竟逃窜而去。

程不渝回头看了一眼风尘，眼神晦暗不明，随后朝着虚灵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