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果然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空气一下子变得很冷。楚燕南也顾不上什么叫做春捂秋冻,拿出来一件外套就穿上了。
秋雨是最膈应人的,冷不说还下个不停,而且下完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得冷。楚燕南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把胳膊从温暖的被子里拿出来,可是又不能不接。
屏幕显示的是刘九岳的号码,她并没有对刘九岳进行备注,因为她的手机号她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通讯录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最好过来一趟,我有点事要跟你说。地点在上次你找到我的酒店,爱来不来。”
刘九岳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没有给楚燕南留下一丁点回答的时间。
这能不去吗。楚燕南苦笑了一下,把电话扔在了床边。
她把秋裤穿在了里面,外面穿了一件灰色长袖,走出了家门。这么冷的天她可做不到穿一个黑丝袜一个小短裙就出门。
屋里又阴冷又潮湿,刘九岳一只手夹着一支烟,白色吊带外面披着一件旧外套,腿上盖着被子。
“你还待在这里是吗。”楚燕南想要去握她的手,可是被刘九岳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觉着像楼下卖的炒肝。”楚燕南说。
“不是的。”刘九岳的嘴角轻轻挑起,“这里是毒*品的味道。你觉得味道像炒肝,不过是那家的炒肝里放了大烟壳。”
她把针尖送进了自己布满针眼的手臂,然后看着那透明的液体进入皮肤。
“你看见了没有,我吸毒。”刘九岳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说,“这能让我感觉到快乐。”
楚燕南的心一瞬间被诧异淹没,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了。刘九岳看着楚燕南的表情,在心里轻轻笑了。
原来你也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刘九岳想着,原来没有人会永远爱自己,没有人会接受自己的全部,楚燕南也不例外呢。
她再次把一管液体注射进自己的手臂当中,颓废的躺在了床上。
“你知道现在那种让人虚弱的病吗。”她看着天花板说。
“嗯,是很可怕的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每个晚上都在梦里吃了些什么吧。”
楚燕南点点头。
“你知道你吃下去的是什么吗。”刘九岳猛吸了一口加了白粉的烟,“是人命啊。”
“楚燕南,人们的那些病全部都是因你而起,也就是说病死的那些人都是被你给害死的,所以说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你这个杀人狂!”
刘九岳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楚燕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每天晚上吃下去的那些光球究竟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人肉。
她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医院病房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历历在目一般的从自己眼前浮过,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接受治疗的人,无一例外是自己害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但这竟然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你是杀人狂魔,我是阴冷尸体,绝配。”
刘九岳的手抚过她带有冰冷液体的脸庞,“你有什么可哭的,我还是爱你。”
楚燕南颤抖的抓住了刘九岳的手,全然不顾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直直看着她的瞳孔,那是浅色的,失去光泽的,但依然是像镜子一样的瞳孔。
“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你觉得呢。”刘九岳看着她的眼睛,“你还会愿意接受我吗。我觉得你不会了。”
她本来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可是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楚燕南看着阴雨连绵的窗外,医院朦朦胧胧的,但是依旧有熙熙攘攘的病人涌入那个窄窄的小门。
“是啊,不会了。”楚燕南说着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着的话。
楚燕南看着漆黑的夜晚,这个城市没有星星早就是常事了,可是她还是执着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她一睡觉就会抑制不住的吃下那些东西,可是她醒来之后就会觉得想吐。想要不害人,就只能放弃睡眠。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就是医院,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刘九岳。
难过吗?楚燕南自认是难过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难过。她看着趴在地毯上睡熟了的小狗,心里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好像有点酸,有点苦涩吧,可是眼睛却是干干的,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人也是这样,呆呆的看着窗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