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办公室里,电话听筒被重重扣在座机上。
江援朝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退,甚至因为刚才那一通直达京城大院的电话而更加红润。
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事情都被解决。
江援朝甚至没给刘县长留个客套话的时间,抓起文件,转身就钻进了吉普车直奔二大队。
江援朝气喘吁吁地闯进江沐家,把那一摞文件拍在桌子上。
“档案、户口、粮油关系,就连小月和两个侄女的手续,我都给办得明明白白。车就在外头没熄火,咱现在把铺盖卷一卷,直接走人!”
江沐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看着桌上那摞还带着油墨味的文件,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他无奈地摇摇头,起身给江援朝倒了杯水。
“这一大家子,锅碗瓢盆,人情往来,哪是说走就能走的?”
“给我一个礼拜。我得把这几年的烂摊子收拾利索,还得跟老朋友们道个别。”
江援朝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红晕,讪笑一声。
“得,是我心急了。那我就在县招待所等你,什么时候收拾好了,你言语一声。”
送走了垂头丧气的江援朝,日头已经偏西。
江沐领着张小月和两个孩子,拎着两瓶好酒和一包点心,敲开了张峰家的门。
屋内煤炉烧得暖烘烘的,饭菜香气扑鼻。
张峰正盘腿坐在炕上抽旱烟,见江沐一家进来,连忙招呼着上炕。
酒过三巡,江沐放下了筷子。
“爸,有个事儿得跟您言语一声。我要回京城了。”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张峰夹菜的手猛地一顿。
半晌,他才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长叹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舍,但更多的是释然。
“我就知道,你是天上的龙,迟早得回大海里去。”
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端起酒杯,手微微颤抖。
“啥时候走?”
“就在这几天,等收拾妥当了就动身。”
张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生疼,却压不住心头的酸涩。
他重重地拍了拍江沐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烙进骨头里。
“好!好!回去好啊!京城那是天子脚下,比咱们这穷乡僻壤强万倍。小沐你记着,不管走到哪,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照顾好老婆孩子,有空……回来看看。”
江沐回握住那只粗糙的大手,目光坚定。
“爸,您放心。这就是我第二个家,我一定会回来。”
夜色渐深,寒风卷着枯叶在窗外呼啸。
江沐安顿好妻儿,独自一人裹紧了大衣,来到了二大队队长李有柱的家门口。
李有柱正坐在门槛上磨刀,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那磨刀的声音变得有些滞涩。
“姑父,我来了。”
李有柱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无奈道。
“通知我今儿下午就接到了。公社那边电话打得急,说是要把你的粮食关系转走。”
这个平日里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汉子,此刻脊背佝偻着,显得格外苍老。
“小沐啊,你是咱这十里八乡的恩人。你这一走,以后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咋整啊?”
江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