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顾她?她需要的是你不是我!难道要我找到她然后告诉她你已经是个孤儿了吗?!”
“只要你在,她就不是孤儿。”
“但我是……”我终于哭了出来,愈合的心脏又如那天般疼痛,“有你在,我就不是孤儿……我就不觉得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一把抱住了我,紧紧的,我能闻到他身上青草和薄荷的味道。哽咽得无法连词成句,只是从嗓子里挤出几声呜咽。
“你不是孤儿,你是家人……我想要你帮我找你的妹妹。”低沉磁性的声音吐在我耳边。
我破涕为笑,推开他:“原来是女儿啊,我还以为会是妻子什么的……”
“别胡说,”他笑着摸摸我的头,“你还要再长几年呢。”
下午6点左右,黄昏伊始,夜幕降临的临界点。此时属于夜的魔力处于上升期,而白日活跃的自然力也还未褪尽。
我们站在餐馆的大厅内,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为了不误伤,我们提前包下了整个餐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准备好了?”
“嗯。”我抬起手腕,“拴上我。”
他看了我良久,笑了笑,没有拒绝。
缥缈的丝线开始藤蔓般缠绕……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大多不记得了,只觉得做了很久很久的梦。那根连接彼此心脉的白线是什么时候染上血红,又是什么时候断裂的我也记不清了。只模糊地记得我在一辆开动的火车上醒来。
车厢被黄昏金红的光芒笼罩,让人看了内心充实又宁静。
我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灌木,移动的田地与不动的远山,遥遥地听见火车的汽笛声。头贴在玻璃一侧朝行车方向看去,还能看见正在右转的火车头,像是静止一般划出完美的弧线。
一个人坐到我对面的铺位。那是一个我熟悉的老朋友。
“醒了?”他青蓝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
“嗯,我睡了多久了?”
“很久了。”
我愣了一会儿神,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实在想不起有什么不对。
“这辆火车是去哪儿的?”
“我要去见我的妻子和女儿。”他有点所答非所问。
“你的妻子和女儿?……”我头痛起来,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问,“你找到她们了?”
“对,找到了,她们在终点站等我。”
“那太好了,我也想见见你的妻子和女儿。”我开心地说。
“恐怕不行……”他垂下眼睑。
“怎么了?”
“你要提前下车了。”他抬眼温柔笑着。
“提前下车?为什么?”
“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哦……”我呆呆地应着,头又剧痛起来。
“还有多久到达终点站?”我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美丽风景问道。
“永远。”
远处右转的火车头永远在右转,田地永远走不完,远山也永远在那儿。
我疑惑了,看着他。
“下车前我有个礼物给你。”他说,“你把眼睛闭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眼。接着觉得眼皮一凉,如清流沁润。
再一睁开,眼前是灰色的天花板。仿佛那金红的夕阳,慢行的火车从未存在过。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这些不着边际的梦境,但这次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意识衔接现实,重获手脚的实感。
“滴滴滴……”闹铃响起,我懒洋洋地摸起手机划掉它。
7:30了,今天要上早班……真烦……
爬起来披了一条浴巾去洗澡,让热水溶解掉我最后的残梦,弥漫的蒸汽里我头脑放空。
关上水龙头,我裸身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刷牙,用手抹开镜子上的一道水汽。
然后我愣住了。
镜子里,那红蓝交织的双眼,那流动着的色彩,美丽得如瑰宝一般……
为什么看着这么美丽的东西,我居然泪流不止呢?
后记:
第八奇迹,先知精灵,从未被证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