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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江湖流亡记 > 真相

真相(2 / 2)

窄小的房间,秋阳透着窗子入内,微感刺眼,只有竺云寂和丘江两人立于房中。房间内是沉默的,丘江平静地将叶浪游的遗物交给竺云寂,两封信。竺云寂同样平静地接了过来,打开,细细地默读。

静得可怕。

此刻,窗外还有一个鬼祟的身影,不是别人,却是叶秋容!

竺云寂还未正式接任门主,连叶浪游的发丧仪式都还没办,更不必说将叶秋容逐出师门的事,自然还没有公之于众。这的确是件难事,让叶秋容离开倦云门,恐怕不容易让众人信服。竺云寂还在为此事烦心。是以此刻在众人眼中,叶秋容依然是倦云门少门主,他要进门,守卫弟子自然不会拦他。

但来到竺云寂的房间,叶秋容只能鬼鬼祟祟——探秘,偷听,总之他要知道这个无耻的大师兄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竺云寂和丘江各自满怀心事,加之叶秋容屏住屏息凝神,即便实在要呼吸也是声音极轻,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两人对于隔墙有耳是丝毫不知。

竺云寂看完信后,皱眉,目光间隐露一丝淡淡的悲慨,木桌上摊开着的,共有两封信。

第一封,是叶浪游留给门人的,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若不幸身亡,由竺云寂接任门主之位,这不必多说,但除此之外,叶浪游还亲笔写下将叶秋容逐出倦云门这一道命令,理由竟是用不肖之子来搪塞的。

“原来师父对此事早有安排。”竺云寂将信重新收入信封,单手撑在桌上,神情渐渐从愁郁转作淡然,“的确,即便没有尹凌云的承诺,此时此刻,秋容也只有离开倦云门才是安全的。”

虽然神情已转作淡然平静,但竺云寂还是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若是秋容在倦云门内,却由我来继任门主之位,恐怕难以服众,多半这位子还是要还给秋容的。但若如此一来,秋容的命就难保了。”

丘江的目光中骤然闪过一丝犀利,意味深长地望着竺云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竺云寂浅笑:“这一切丘师叔不是应该都清楚得很吗?我这个倦云门门主,只不过是个傀儡,或者说是个替死鬼。”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仿佛一切理所应当,“众所周知,近日尹凌云对我倦云门不利,前些日门内就有不少人怂恿师父自己充诱饵引尹凌云现身,然后倦云门弟子埋伏在四周,一举将尹凌云擒下。若是如此一来,真能解决掉尹凌云,我想为了倦云门,师父也会不惜以身范险,但师父却一直没有答应,直至门内沸沸扬扬,人心不稳。这一切都是因为师父深知如果这样做,非但不能解决掉尹凌云,反而会中了尹凌云的奸计。”

竺云寂停顿片刻,继续道:“试想,倦云门内若无人挑唆,怎会有人敢提起以师父为诱饵的主意?倦云门内一定有尹凌云的内应,若是师父当真依计行事,定会被人设计,届时不但尹凌云除不掉,还会赔进去师父一条命。但是事至如今,倦于门门内人心惶恐,主流闲话都是倾向师父应为倦云门舍弃个人利益,何况门人根本不相信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让师父出什么危险,若是此时师父依然断然拒绝,那么倦云门人心一散,二十年的心血便尽付东流,所以,即便明知此计是尹凌云的圈套,也是一定要去做的。但师父在与尹凌云定下秋画阁之约后,便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出事,于是留下这两封书信,如此一来,之后要当这‘诱饵’的,自然便轮到我了。而师父要我逐秋容出倦云门,就是不愿秋容为此事范险。”

说完如此长的一段话,竺云寂的神情语气依旧平静,甚至没有半分怨怼,话音方落,屋内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才听竺云寂又淡然开口:“那日尹凌云擒了秋容,迫我弑师,虽是出于无奈,但我手上却也沾了师父的鲜血,这恶名迟早要担在我身上,我死之后,只需将此事揭露,倦云门下弟子根本无须愧疚,人心也就不会散乱。而倦云门内自知内奸的存在,届时丘师叔恐怕便会拿出师父暗自留给师叔的另一封书信,稳定人心,主持大局,这样一来,从头至尾牺牲的只有我一个,倦云门也会安然无恙。师父这一条计果然很好。”

第二封书信摊开,其间有一行字清晰可见,笔墨较其它字迹更为粗重,显然是叶浪游特地叮嘱的:关于门内提议以门主为诱饵引尹凌云现身之计,大为可行,不妨如此。

这一切计划,叶浪游自然不会和竺云寂明言,但竺云寂是聪明人,虽然沉默寡言,凄郁内敛,但平日时常细心留意门人一举一动,加之近日以来发生的各种事端,纵是叶浪游的意图隐藏很深,对于敏感细心的竺云寂来说,也并非很难发现的。

只是尽管竺云寂一切都看得清楚,但却依旧沉默,甚至会毫无怨言地按照叶浪游的遗命去执行——或许叶浪游看透了竺云寂这一点,才会将门主之位托付给他。

叶秋容在窗外静默地听着,此刻,他方知道那日竺云寂弑师的苦衷,更加知道竺云寂今后的命运,虽然他对于父亲的死始终无法释怀,但对于竺云寂如今所承受的一切,他岂能无动于衷!叶秋容紧握着拳,只是轻轻喘了口气,然后继续屏住呼吸,他清楚自己万不可轻举妄动,但心中却愈发觉得不安,思绪乱作一团,悲痛、愧疚甚至恨意交织,莫名的情感连自己也无法理清。

丘江不语,但他知道无法再瞒,不过片刻,便坦然承认:“不错,师兄的确另外嘱托过我,并另付我一封书信。你的猜测不错,只是门人将师兄逼到绝路上,这法子虽然明知要牺牲,甚至得不到一丝好处,却也是无论如何要如此做的。你我都是明白人,你既然已经将一切说出来,就表示对这件事你不会拒绝。”

竺云寂苦笑,又将第二封信收起:“师叔可以去安排了,明日我就正式接任倦云门门主,至于伏击尹凌云之事,你可命人向尹凌云暗中传信,就说我两日后会孤身前往秋画阁。其它的事,相信尹凌云安排在倦云门的内应会将一切处理妥当,我只需安心等死即可。至于你,定要借此机会查处内应是谁,为倦云门清理门户。”

丘江也不多言,兀自转身正欲离去。既然一切都挑明了,多说反而无益。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你这贼子,原来躲在这里鬼鬼祟祟!”

发出声音之人竟是天籁,方才天籁拿出尹凌云的令牌假作尹凌云之人前来邀约,竺云寂和丘江都不在大堂,守卫弟子只好将令牌交给大堂中的倦云门三师兄赵崇山。赵崇山年轻气盛,见尹凌云来使拿出令牌示威,自然要见,便让守卫放了两人进门。赵崇山本想在堂中暗藏人手,将来使擒下。但第八城天籁二人自然不会直奔大堂,而是甩掉领路的守卫弟子,四处搜寻列昆的下落。而叶秋容与列昆一样都是身着白衣,加之天籁又对列昆的身形极不熟悉,匆忙之下,竟将叶秋容认作是列昆。

第八城见天籁忽地大喊,便觉不妙。此言一出,再定睛细望,天籁才发现自己是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本不要紧,但如此一来,竺云寂和丘江顿时发现窗外有人。丘江大喝一声:“什么人!”同时一个箭步来到窗前,正欲擒下窗外偷听之人。

叶秋容怒气冲冲地瞪了天籁一眼,暗自怪她冷不丁地大喊大叫,害得自己形迹暴露。叶秋容不愿让竺云寂二人得知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和天籁多作计较,正准备赶快逃跑,却见天籁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大概是因为方才他那一瞪,弄得天籁心里不乐意,理直气壮拉住他:“你瞪我做什么?就算是我认错了人,你在此偷偷摸摸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叶秋容不禁怔住,对天籁的言行完全摸不着头脑,却见丘江便要越窗而出,心头一急,强行捂住天籁的嘴,携着天籁,身子向左一跃,顺着房角躲到了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叶秋容对倦云门内一草一物极为熟悉,脚力又好,想要逃跑并非难事。只是事出紧急,叶秋容甚至没有注意到第八城,连手中胁迫的天籁都没来得及放下。

第八城见天籁喊叫出来,心里已经知道要糟糕,见叶秋容一溜烟地躲得不知去向,天籁也给携了去,心下慌乱,却不知如何是好。待丘江翻身跃过窗子之时,只有第八城还木然立于原地。丘江情急之下并未持剑,但对付第八城这种角色,单手一挥便手到擒来,电光火石间,不过右手一提,一击,一扣,就已将第八城的咽喉紧紧扣于手中,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你是何人?”丘江打量着第八城,他和第八城前两日在倦云门后院曾有过一面之缘,但第八城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本就不怎么引人注意,是以丘江只觉得第八城有些眼熟,却也记不得究竟在哪里见过。第八城还在寻思怎么回答,不远处匆匆跑来两个弟子。那二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不忘指着第八城大喊:“他是尹凌云的人!”

此言一出,丘江原本平和的目光顿时变得狠戾,连方走出屋的竺云寂也不禁皱了皱眉。第八城简直哭笑不得,但又什么都解释不了,只好默默不语地看着事情发展。

那两个弟子就是方才被第八城和天籁甩开的守卫弟子,苦苦寻找了一番,好不容易在此处看到第八城,却已累得两名弟子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站稳了身子,两人才继续解释:“这厮受尹凌云之命,拿了尹凌云的令牌来示威,我们不感叨扰丘师叔和大师兄,就将令牌交给赵崇山师兄,赵师兄一时不忿,干脆就让我二人将他和他那同伙请了进来,谁知就在我们领人去往大堂的路上,竟然被这厮和那同伙甩了。”

天籁此刻虽被叶秋容挟持,但此刻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第八城被抓,心中焦急,不住挣扎,叶秋容此时已经认出第八城来,但又无法暴露身份相救,又对第八城乃尹凌云的人之说疑惑不已,只好将天籁抓得更紧,双手死死捂住天籁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丝声响。

丘江并没有给第八城说话的机会,竺云寂也没有给。他只是叫丘江将第八城押了下去。多说无益,即便再让第八城吐露些什么,他也未必会说真话,竺云寂和丘江都不想浪费功夫。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竺云寂同样和第八城有过一面之缘,却也同样忘记了这一号人物。不错,如果定睛细望第八城,你会发现尽管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眼神透出的那种独有的倦怠懒散、甚至倔强,让人触目难忘;但如果只是遥遥相望,任谁也不会对这样一个单薄弱小,全身粗布破衣发丝凌乱的小人物有印象。

竺云寂和丘江离开了房间,二人并未费时去寻方才在门外偷听之人,既然已被人家逃了,追又何用?竺云寂和丘江都不会在此事上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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