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竟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自己也被陈列在柜子里。
屋子里好像一下子变冷。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一不留神。
差点撞到另一个标本。
这是一只白孔雀,像活着似的,站在一块断木桩子上,永远被定格在最美的时刻。
庞大的尾羽迤逦落地,即使光线幽暗,依旧有辉光熠熠。
叮。
门撞铃的声音。
像餐厅上菜时,银质餐盘盖磕叩在白瓷碟上的轻响。
雪斐回头。
正门门口并没有人来。
“……男爵夫人?”
他试探地问。
这时,在他左手边,斜刺里靠墙角的地方,一道暗门无声地滑开。
一个身着华服的陌生男人出现在那。
男人身形彪悍,高个宽肩,红发红须,虬髯,修得茂密却不失整齐,彬彬有礼,态度和蔼。
闲庭信步地走近了来:
“贱内暂时不在,作为丈夫,由我代为接待您如何?年轻的神父先生。”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柔,有教养。
但目光不大对劲,一直若有似无地在看雪斐的双手。
随后,才往上。
凝落在雪斐的脖子、脸颊。
真美。哪儿都美。
他痴迷住了。
真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短暂而尴尬的问候随之展开。
雪斐说明来意,而男爵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邀请他看收藏。
还说,“若是您喜欢,随便哪一件,尽可以带走,我送您——”追着问,“有您中意的吗?”
雪斐当然婉拒。
“真可惜,”男爵轻声道,“我一见您便觉得我们投缘,真想跟您交朋友。”
雪斐略哽,哑然,接着公式化地摆出圣洁淡然的脸色:
“……我主是所有人的朋友。”
就在这气氛凝滞之时,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神父先生。”
男爵夫人的身影匆匆出现,她笑得有些苍白,“让您久等了,请跟我来。”
.
交易顺利。
除了约定的金币,男爵夫人另赠一件礼物。一个巴掌大的绒布小袋子,粉绸带系成蝴蝶结束口。
“麻烦您辛苦上门。这是我准备的礼物,几个钱买着玩的小玩意儿而已,不成敬意,略表寸心,还望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