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应该杀了他,他是那么放肆,可是我怕,我的子卿,会永远离开我,我以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没想到,却是我痴傻。
我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疤,看着眼前的仙人醉,没有回答。
“臣恳请皇上答应臣的请求,只当看在臣十年教导的苦劳。”子卿喝了酒,倒是直率了许多,可是这些直率的话,犹如尖刀,刀刀深入心房。
“臣保证,陛下江山永驻,臣答应,今生今生陪伴陛下,只属于陛下一人,只求陛下放过衡亲王,让臣用这仙人醉,救他一命!”子卿缓缓道来,正中我的软肋。
“为了他,你就甘愿至此。”我幽幽的说,轻轻的笑出了声。
子卿,你明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你。
看着那些仙人醉,摸摸我手上的伤疤,我凑上前去,挑起他的脸,轻吻,“就算这样?”子卿身体一震,我右抚上他的脸,“这样也行?”
一吻过后,子卿脸色微红,却故作淡定,“只要皇上答应,子卿凭君处置。”
我闭上眼睛,道,“好。”
说罢将他拉入怀中,推向塌上。
我想,当时的我一定很疯狂,因为我的相国,第二天没有早朝。因为,这对于我,是最初,也是最终。
我确实不适合做皇上。
子庆四年末。
仙人醉的花苞渐渐盛开,每日所需的养料也越来越多,我觉得,我快支撑不到它开花的那一天了。
我有些恍惚,早朝也是昏昏沉沉,格外消瘦。我的子卿,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都在表哥的药方上。
我的随身公公小喜鹊总是偷偷摸泪,看着我养着那些花,却被我威胁着。
花室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子卿却没有发觉。
子庆五年。
我觉得漫长的等待已让我心碎,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明晚,仙人醉的最后一次浇灌,方可盛开。
我摊开黄绸,提起狼毫,手却在颤抖,对不起,我想我无法成为一代明君了。我扯出一个笑容,格外牵强。
我一字一顿的写,格外认真。终于,圣旨和书函都已写好,不过几句,却耗尽我毕生精力。
好了,都解脱了,我对自己说。
第二天夜里,我招来暗卫,“等会请吧我带走,葬在千风山吧,另一具假尸体,留在这里替我享受帝王棺的枷锁吧。”我也没有用孤,看来我确实,不适合这皇位。
不顾他的阻拦,我一刀插入心口,鲜血顺着凹槽缓缓打湿了仙人醉,雪白的花瓣慢慢的绽放开了,就如有我的子卿,美的动人。
在我倒下的一霎那,我格外清明,我似乎看到了齐戎塌前的子卿,似乎看到子卿对我微笑,似乎看到了我七岁前的记忆…
我在温暖的怀抱里渐渐睡去…
再见了,我的子卿,吾爱。
我想我已经做的够好,不让他牵挂,不让他为难,我相信,他最终会得他所爱,想到这里,我安心的闭上了眼。
我笑了。
子庆五年中旬。【结尾】
皇帝今日没有早朝,群臣震惊,望向相国,皇帝一夜未出花满楼。
白子卿心中有些不安与烦躁,从他深锁的眉和不安的语调可以发现,相国,他慌了。
“今日先退朝。”白子卿说完,便直接冲向花满楼。
楼下的牌匾依旧悬挂在哪里,那三个字,满怀深情,刺痛着白子卿的眼。
他走的有些急,简直有失相国风采。
一路上去,白子卿闻到了一种奇异的花香,混合着血腥的气味,他不由得踉跄了,几棵枝桠挂上白子卿的白袍,白子卿恍然不顾。
直至顶层,白子卿看到了满目洁白的仙人醉,传说中的仙人醉,大片大片的仙人醉在晨风的荡漾下摇曳生姿,却唯独不见那人。
风扶青叶沙沙响,恰似怨者道别音。
白子卿的眼眶陡然血红,他看见了。最妖娆的那朵仙人醉,半雪半红,煞是奇异。
客家只道仙人醉,未闻其后百丈冰。
白子卿走上前去,轻抚那柔嫩的花苞,那血红却深深融入花中,这世上的唯一一颗,仙人醉王。
白子卿陡然明白,为何他总是种不出,这仙人醉,为何他总是觉得这花室,有种奇怪的气味,他有些后悔。
他向后退去,脚下却碰到了一个东西。
白子卿回头,看见了几样他熟悉的东西————大齐国传世玉玺,圣旨和一封信函。
白子卿猛地拿起信函,颤抖着撕开,一封短信掉了出来,落在仙人醉的泥土里,泥土里的红色晕在纸上,像一朵朵血梅,分外妖娆。
白子卿轨道在地,小心翼翼的拿过信笺,不长,寥寥数语。
“子卿:
我走了,这天下,便还给他的主人吧,愿你幸福安好,百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