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爽快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大洋,又数出一百个铜板,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台上。
“成,就要这个了。劳驾掌柜的,给我包好看点。”
“得嘞!您稍等。”
掌柜的麻利地收了钱,找出一个印着烫金洋文的小盒子,里面垫上红绸布,将手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用一根红丝带在外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秦庚接过盒子,小心地揣进怀里,再次向掌柜的道了谢,这才转身出了门。
……
宁乾街,苏氏大宅。
这条街是津门有名的富人区,住的非富即贵。
而苏家,更是这其中的翘楚。
苏家是做绸缎生意起家的,后来据说跟洋人搭上了线,生意越做越大,甚至还涉足了军火和漕运。
秦庚站在苏宅的侧门外,仰头看着那高耸的院墙。
这哪里是宅子,分明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光是这外墙,就足有三丈高,全是青砖磨缝,上面还拉着带刺的铁丝网。
里面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据说光是屋子就有上千间,家里养的护院、家丁、丫鬟、婆子,加起来比一个营队的兵都多。
正门朱漆铜钉,那是给贵客和主家老爷走的,平时紧闭不开。
侧门倒是开着,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有送菜送肉的贩子,有拿着账本的管事,还有穿着号衣的护院。
秦庚熟门熟路地走到侧门边,对着守门的一个年轻小厮拱了拱手。
“小哥,劳驾。”
那小厮正靠在门框上剔牙,闻言抬起眼皮瞅了瞅。
做这豪门大户的门房,最重要的本事不是看家,而是认人。
主家哪怕是个远房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只要来过一次,有什么背景,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那都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小五儿哥吗?”
小厮一眼就认出了秦庚,脸上虽然没什么谄媚,但也并不倨傲,只是挤眉弄眼的揶揄了一句,“怎么着?今儿个没出车,来找七太太赚点大洋?”
秦庚点点头,陪着笑道:“是,有点事儿想求见七太太。麻烦给通报一声。”
“行,您等着。”
小厮也没刁难,转头对着门里面的另一个年纪更小的门童喊了一嗓子:“哎,去里面知会一声,就说七太太的娘家侄子来了。”
“好嘞!”
那门童应了一声,撒开腿往里跑去。
“小五哥,您这边歇会儿。”
小厮道,“这大宅门里规矩多,通报进去再传出来,得费点功夫。”
“明白,明白。”
秦庚也不着急,蹲在墙边等着。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刻钟。
这就是大宅门的规矩,层层通报,等级森严。
直到秦庚屁股都坐麻了,那个跑腿的门童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凑到守门小厮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厮点点头,转过身对秦庚拱了拱手:“小五哥,七太太让您进去。小烟儿,你带路。”
那个叫“小烟儿”的门童脆生生地答应着:“小五哥,您跟我来。”
“多谢。”
秦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跟着小烟儿跨进了苏宅的门槛。
……
一进苏宅,外面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压抑的静谧与庄严。
脚下是平整的青石板路,两侧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