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的一聲,清脆的金屬聲迴響於竹林間。
「你如今已是上官王爺的義子,皇上也對你寵信有加……」
「老前輩是不是不喜晚輩認上官王爺為義父?」打斷她的話,他問了這幾個月來一直困在心頭的疑問。
雖然老前輩從沒有顯露過不悅之色,不過那幾十個莫名其妙的藉口明明白白的說明了老前輩不願再見到他。
「不是,我很高興你能夠遇上這次的機會。」
他的難過她看在眼底,心中輾過陣陣酸澀。他真的很重視他的老前輩,可惜……
「我仍一界平民,上官王爺未必喜歡我們繼續往來。」她在說謊,羞於正視他的眸子載滿了內疚。
「他不會在乎的。」
「榆,上官王爺並不簡單,他收養你是因為……」他的篤定教她擔憂,怕太過溫柔善良的他會受到傷害。
「我知道。」他接下她的猶豫。「我很清楚上官爾德為什麼收我為義子。」
他的命運由他意外救了當今聖上起開始改變。
上官爾德在皇上蘇醒後就逼不急待的告訴聖上他是他義子,無非是想藉著他救駕有功,搏得重回權力核心的機會。
他不過是一只棋子,在紛亂的權力鬥爭中一只微不足道的棋子。
「你知道?!那你還答應?!」
她真的很驚訝。原以為他是因為相信上官王爺才答應的,難道他真的如此復仇心切,不惜走入虎穴?
「上官王爺並沒有外界盛傳的陰險毒辣,而且以他七十歲高齡,夢想再次握有實權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會為了他的實權而不惜犠牲身邊任何人,包括你。」
他笑:
「我明白,我也不會天真的以為每個人都像老前輩一樣,願意無私的對一個陌生人付出關心和感情。」
「我……?」
他的話像芒刺般扎在她的心頭 ——
「對啊。老前輩不單在晚輩最無助之際出手相助,之後還教曉了晚輩一套高深的功夫。如果沒有老前輩,莫說是從刺客手中救回皇上,晚輩早就一命嗚呼了。」
「不是這樣的!我……」
她想告訴他,她救他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無私的付出……她欺騙了他的感情和信任,如今她知道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她要撇下他了……
她沒有他想像中的好啊……
就像知道老前輩急欲對他說的,李榆笑道:
「老前輩知道嗎,當年我父母死後,我曾經覺得那些所謂的好人不過是一些沽名釣譽之徒,他們背後往往做盡了一切不為人知的壞事。不過因為有老前輩,我相信世上仍然有某些人是值得信任的。如果老前輩想告訴我,當初救我是別有用心的,是要利用我做某些事情的。那對當年只剩下一條命的李榆來說,在老前輩救了李榆的那一刻起,李榆的命就該是老前輩的了。」
笨蛋……
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滑出,她在心底痛罵了他不止十萬八千次笨蛋。那要她怎樣離開他呢……
撿起黃金製的令牌,李榆走到竹簾前,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老前輩日後有需要晚輩的地方,請隨時來上官王府,晚輩定當歇盡所能。」
本來除了這令牌外,他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他希望日後仍可和老前輩保持聯絡,吞下心底的渴望和要求,此時此刻他只敢送上這令牌。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為了我而做任何事?」她問,黃金令牌引出了某個想法。她的手在顫抖,一如她的心在搖擺不定。
「當然!」
「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為了我而原諒唐家……
良久,那一句話哽在咽喉遲遲未有道出。她有權要求他放棄找回他應有的公道嗎……?
良久,她說:
「你可不可以每個月寄一封信給我,告訴我你的生活?」
「一定!」
最後,她沒有說出藏於心底的話。
這天晚上,是良平縣百姓最後一次在竹林聽到陣陣令人「不害而顫」的琴音。自此,竹林再也沒有傳出可怕的「嘻嘻」聲,良平縣茶餘飯後的話題也由各式鬼怪傳說轉為朝中的兩黨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