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我找天鸣老和尚算帐去。”那矮僧听郭襄出言无状,又见她腰悬短剑,沉着嗓子道:“你
把兵刃留下,我们也不来跟你一般见识,快下山去罢。”郭襄摘下短剑,双手托起,冷笑
道:“好罢,谨遵台命。”那矮僧自幼在少林寺出家,一向听师伯、师叔、师兄们说少林寺
是天下武学的总源,又听说不论名望多大、本领多强的武林高手,从不敢携带兵刃走进少林
寺出门。这年轻姑娘虽然未入寺门,但已在少林寺范围之内,只道她真是怕了,乖乖交出短
剑,于是伸手便去接剑。他手指刚碰到剑鞘,突然间手臂剧震,如中电掣,但觉一股强力从
短剑上传了过来,推得他向后急仰,立足不定,登时摔倒。他身在斜坡之上,一经摔倒,便
骨碌碌的向下滚了数丈,好容易硬生生的撑住,这才不再滚动。那瘦长僧人又惊又怒,喝
道:“你吃了狮子心豹子胆,竟到少林寺撒野来啦!”转过身来,踏上一步,右手一拳击
出,左掌跟着在右拳上一搭,变成双掌下劈,正是“闯少林”第二十八势“翻身劈击”。郭
襄握住剑柄,连剑带鞘向他肩头砸去。那僧人沉肩回掌,来抓剑鞘。觉远在旁瞧得惶急,大
叫:“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说。”便在此时,那僧人右手已抓住剑鞘,正却运劲里夺,
猛觉手心一震,双臂隐隐酸麻,只叫得一声:“不好!”郭襄左腿横扫,已将他踢下坡去。
他所受的这一招比那矮僧重得多,一路翻滚,头脸上擦出不少鲜血,这才停住。郭襄心道:
“我上少林寺来是打听大哥哥的讯息,平白无端的跟他们动手,当真好没来由。”眼见觉远
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当即抽出短剑,便往他手脚上的铁链削去。这短剑虽非稀世奇珍,却
也是极锋锐的利器,只听得当啷啷几声响,铁链断了三条。觉远连呼:“使不得,使不
得!”郭襄道:“甚么使不得?”指着正向寺内奔去的高矮二僧说道:“这两个恶和尚定是
奔去报讯,咱们快走。你那个姓张的小徒儿呢?带了他一起走罢!”觉远只是摇手。忽听得
身后一人说道:“多谢姑娘关怀,小的在这儿。”
郭襄回过头来,只见身后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粗眉大眼,身材魁伟,脸上却犹带稚
气,正是三年前曾在华山之巅会过的张君宝。比之当日,他身形已高了许多,但容貌无甚改
变。郭襄大喜,说道:“这里的恶和尚欺侮你师父,咱们走罢。”张君宝摇头道:“没有谁
欺侮我师父啊。”郭襄指着觉远道:“那两个恶和尚用铁链锁着你师父,连一句话也不许他
说,还不是欺侮?”觉远苦笑摇头,指了指山下,示意郭襄及早脱身,免惹事端。郭襄明知
少林寺中武功胜过她的人不计其数,但既见了眼前的不平之事,决不能便此撒手不顾;可是
却又担心寺中好手出来截拦,当下一手拉了觉远,一手拉了张君宝,顿:“快走快走,
有甚么事,下山去慢慢说不好么?”两人只是不动。忽见山坡下寺院边门中冲出七八名僧
人,手提齐眉木棍,吆喝道:“哪里来的野姑娘,胆敢来少林寺撒野?”张君宝提起嗓子叫
道:“各位师兄不得无礼,这位是……”郭襄忙道:“别说我名字。”她想今日的祸事看来
闯得不小,说不定闹下去会不可收拾,可别牵累到爹爹妈妈,又补上一句:“咱们翻山走
罢!千万别提我爹爹妈妈和朋友的姓名。”只听得背后山顶上吆喝声响,又涌出七八名僧人
来。郭襄见前后都出现了僧人,秀眉深蹙,急道:“你们两个婆婆妈妈,没点男子汉气概!
到底走不走?”张君宝道:“师父,郭姑娘一片好意……”
便在此时,下面边门中又窜出四名黄衣僧人,飕飕飕的奔上坡来,手中都没兵器,但身
法迅捷,衣襟带风,武功颇为了得。郭襄见这般情势,便想单独脱身亦已不能,索性凝气卓
立,静观其变。当先一名僧人奔到离她四丈之处,朗声说道:“罗汉堂首座尊师传谕:着来
人放下兵刃,在山下一苇亭中陈明详情,听由法谕。”
郭襄冷笑道:“少林寺的大和尚官派十足,官腔打得倒好听。请问各位大和尚做的是大
宋皇帝的官儿呢,还是做蒙古皇帝的官?”这时淮水以北,大宋国土均已沦陷,少林寺所在
之地自也早该归蒙古管,只是蒙古大军连年进攻襄阳不克,忙于调兵遣将,也无余力来理会
丛林寺观的事,因此少林寺一如其旧,与前并无不同。那僧人听郭襄讥刺之言甚是厉害,不
由得脸上一红,心中也觉对外人下令传谕有些不妥,合十说道:“不知女施主何事光临敝
寺,且请放下兵刃,赴山下一苇亭中奉茶说话。”郭襄听他语转和缓,便想乘此收蓬,说
道:“你们不让我进寺,我便希罕了?哼,难道少林寺中有宝,我见一见便沾了光么?”向
张君宝使个眼色,低声道:“到底走不走?”张君宝摇摇头,嘴角向觉远一努,意思说是要
服侍师父。郭襄朗声道:“好,那我不管啦,我走了。”拔步便下坡去。第一名黄衣僧侧身
让开。第二名和第三名黄衣僧却同时伸手一拦,齐声道:“且慢,放下了兵刃。”郭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