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是这样,每次给他的信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信封,纸是他们一起挑选的,然后信封上就是简单的“给苏黎”,这是他们的默契。
匆匆和苏格兰人告别,不理会他大声的调侃,一路小跑回房间。
关上门,苏黎把背紧紧地贴在门板上,心脏还在极速跳动,不是因为跑动,而是期待。
苏黎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信件,可是里面是一张红色的请柬。
起床时的不安卷土重来。
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信封轻轻飘落。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一张请柬,一张机票,郎才女貌的新人,西雅图飞回台北。
后来苏黎想起那一瞬间,其实不只是那一瞬间,打开信封后一直到婚礼现场,他都是恍恍惚惚的。
他的记忆似乎有一个断层,跨度是两天。
等他清醒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新制的西装,意大利手工定制,他很清楚流程和时间,所以这场婚礼早就在他不知情的时间里开始筹备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婚礼在台北最大的酒店举行,新娘是台湾某商业巨头的独生女儿,和新郎门当户对,相得益彰。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新娘都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作为新郎最好的“朋友”,他还被推搡着上去喝酒,他也想借机接近他。
可是他看他的目光只有温柔没有眷恋,只有亲近没有缱绻。
已经够了,心已经痛得没有了。苏黎想。
那天晚上苏黎喝了很多酒,酒精麻痹之下,苏黎脑袋里面那些回忆像录影带回放一样,倒着翻页,第一次□□,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牵手……
很多很多和他的,也是他生命的第一次。
特别不甘心,不相信五年的爱情是一场欲望,不相信二十多天前被迫分离时的亲吻是逢场作戏。
苏黎决定去找他,今天不去问清楚,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酒店很大,苏黎并不能确定他现在在哪里,只能挨着寻找,摸索。
终于在某一层的拐角看见了他的身影,苏黎顺着长长的走廊跑过去,张嘴正准备叫他,却听见:
“小倪……”
“好了,你喝得太多,我们回房间吧。”
这打消了他所有的念头,无力地靠在墙上,一对新人。苏黎决定放弃了,因为这场婚礼已经结束了。
如果不能改变结局,诘问就不具有意义。
2101,苏黎的房间。
苏黎是慌乱的,他惊慌地翻出手机,打了唯一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没有记忆中温暖的问候,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苏黎颤抖着拨打了父亲和其他亲人的电话,听到的是同样冰冷的回音。
泪水肆意流下,脑海中是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苏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原来不是母亲的气言,当时的绝不妥协看起来就是一场笑话。
苏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倔脾气,包括苏黎的母亲,苏黎的决然同时激起了家人的固执。
这场对峙里面,谁也没有赢。
苏黎躺在阳台上:他们还真的选了一个好日子,月亮很圆。
天空中只有一颗暗淡的星星。
“就像我自己。”真暗淡。
被抛弃了呢……
压倒骆驼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拆毁建筑只需要推到承重墙。
被强行压下去的酒意又弥漫上头,神智都开始模糊了。苏黎伸出双手想要扶住酒店阳台的栏杆,却按了一个空。
他觉得自己是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