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抬头,看到毛草灵的衣着气质,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连忙热情介绍:“夫人好眼力!这是用新式纺车织出来的,比旧式的细密柔软,价格还便宜三成。”
“新式纺车?”毛草灵心中一动。
“是啊!皇后娘娘五年前推广的,说是从什么‘江南’传来的技术。”妇人滔滔不绝,“以前我家织一匹布要十天,现在只要七天。产量上去了,价格就下来了,老百姓都买得起好布料了。”
毛草灵微笑着点头。这新式纺车确实是她根据记忆中的珍妮纺纱机改良设计的,没想到推广得这么好。
“老板娘生意如何?”
“好着呢!”妇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以前只能勉强糊口,现在不仅能供两个孩子上学堂,还攒钱买了铺面。这都要感谢皇后娘娘!”
毛草灵买了两匹布,继续往前走。她听到茶馆里有人在说书,说的是“皇后智斗奸臣”的故事;看到学堂门口贴着红榜,上面是今年中举学子的名字;路过医馆,看到门口排着队,百姓们正在领取预防秋疫的汤药。
这一切,都有她参与推动的影子。
“娘娘,您看。”紫苏忽然指向一个方向。
毛草灵顺她所指看去,只见街角围着一群人,中间是个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她走近一些,听到了内容:
“……话说那皇后娘娘,本是天界织女下凡,为救黎民百姓而来。她见人间疾苦,便向玉帝请命,投生凡间,辅佐明君,造福苍生……”
毛草灵忍不住笑了。民间传说总是喜欢神化统治者,这在她原来的世界也是一样。
“这说得太玄乎了。”紫苏小声嘀咕,“您明明就是……”
“嘘。”毛草灵制止她,“百姓需要这样的故事。它不仅是娱乐,更是一种信仰——相信他们的君主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这能增强国家的凝聚力。”
她在人群中静静听了一会儿。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把她说成是智慧与美丽的化身,把李璟说成是英勇与仁德的明君。虽然夸张,但核心精神是对的——他们确实在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天色渐晚,毛草灵准备回宫。走过一座石桥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礼部尚书张大人,正搀扶着一个老妇人过桥。
张大人也看到了她,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要行礼,被毛草灵用眼神制止。
“张大人好雅兴,也来逛市集?”毛草灵笑着打招呼。
张大人有些尴尬:“这是家母。今日重阳,带她出来走走。”
老妇人看起来八十多岁,精神矍铄。她打量着毛草灵,忽然问:“这位夫人好生面善,老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毛草灵心中一动。十二年前,她刚进宫时,这位张大人是最反对她参政的老臣之一,曾在朝堂上公开指责“后宫干政”。后来经过多次交锋与合作,他才渐渐转变态度,成为新政的有力支持者。
“老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妇人。”毛草灵谦逊地说。
老妇人却摇摇头:“不对,不对。老身虽然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但记性好得很。五年前皇后娘娘巡视水患灾区时,老身远远见过一次。夫人您和皇后娘娘……太像了。”
气氛一时微妙。张大人紧张地看着毛草灵,生怕母亲冒犯了皇后。
毛草灵却笑了:“能像皇后娘娘,是我的荣幸。老夫人好眼力。”
她转向张大人:“令堂身体康健,是张大人的福气。重阳佳节,好好陪伴家人吧。”
说完,她微微颔首,带着紫苏离开了。
走出很远,紫苏才小声问:“娘娘,您为什么不告诉老夫人真相?”
“有些时候,模糊一点反而更好。”毛草灵说,“张大人这些年来尽心尽力推行新政,是个好官。今日看到他孝敬母亲,更证明他人品端正。我又何必打破这份和谐?”
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大人正小心翼翼地搀扶母亲走下桥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为官者,若能孝顺父母,就会关爱百姓;若能廉洁自律,就会忠于国家。”毛草灵轻声说,“这些年,我看着朝中那些曾经反对我的大臣,一个个转变态度,真心实意为国为民,这是我最大的成就之一。”
紫苏若有所思地点头。
回到宫中时,已是华灯初上。
李璟在忘忧轩等她,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和一壶已经温好的酒。
“听说你微服出宫了?”他问。
“嗯,去东市转了转。”毛草灵在他对面坐下,“看到很多有趣的事。”
她一边吃饭,一边讲述今天的见闻:百叟宴上九十八岁老者的故事,东市老板娘对新式纺车的感激,说书先生编造的神话,还有张大人孝敬母亲的情景。
李璟静静听着,不时给她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