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官家做主!”
“若不惩处赵野,臣宁死于殿前!”
又有几名御史冲了出来,跪在周正身后,摘下官帽,放在地上。
这是死谏的架势。
赵顼看着下面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他心里腻烦得很。
一群大老爷们,在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况且本来就是你们先去堵人,骂人家祖宗,现在来卖惨?
真当自己是瞎子不成?
但明面上,作为皇帝他又不能这样说。
毕竟“不辱士大夫”是政治正确。
赵顼转过头,看向赵野。
“赵卿。”
“对于周御史的指控,你有何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野身上。
等着看他如何辩解,如何理屈词穷。
赵野看着周正心中涌起不屑,比惨是吧?
看看你有没有我惨?
他这具身体的家世可比周正惨多了。
“哇——!”
一声毫无征兆的哭嚎,从赵野的喉咙里炸了出来。
这声音之大,之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哆嗦。
连赵顼都惊得往后缩了一下。
赵野根本不顾什么朝仪,什么规矩。
他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金砖地上。
双手拍打着地面,放声大哭。
“苦啊!”
“周御史,你说你苦?”
“你寒窗苦读二十年,家中老母穿布衣?”
赵野声音悲愤,好似得了莫大的委屈。
“我赵家三代,哪一代不比你苦?哪一代不是把命填进了这大宋的江山里?”
赵野指着汴京城的西北方向。
“宝元元年!西夏李元昊反!那一年,我祖父赵铁山,响应朝廷号召,自备干粮,去陕西投军!”
“三川口一战!全军覆没!”
“我祖父连个尸首都没找回来!只带回来一件染血的破袄子!”
赵野眼泪横流。
“那时候,我爹才五岁!”
他转头看向富弼。
“富相公!那时候您在朝中吧?您知道三川口死了多少人吗?”
富弼身子一颤,花白的胡须抖动着,低下了头。
那是一场惨败,是大宋的伤疤。
赵野没等他回答,又继续哽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