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好奇询问:“你怎么来这了?该不会……”
他想了想都亭驿内发生的案子,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猜测:“你是来查案的?”
刘树义点了点头,他翻身下马后,便将李世民给自己的手谕递给了程处默。
程处默茫然的接过手谕,下意识将其打开。
然后……
他手一颤,差点没把手谕掉到地上。
程处默连忙将手谕塞回到刘树义手中,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是陛下手谕啊?要是我手滑,把陛下的手谕掉到地上,我脑袋都得搬家。”
刘树义见程处默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样子,笑道:“这不是让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嘛。”
“那你说一声就行了,不用亲自给我看的……”
程处默蒲扇大的巴掌用力拍着自己胸膛,只听砰砰之声不断响起,看的刘树义眼皮直跳,生怕程处默把自己肋骨给拍断了。
片刻后,程处默长出一口气,这次的惊吓才仿佛过去。
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旋即靠近刘树义,压低声音,道:“这案子恐怕不会好查,你不该接这个案子的。”
“陛下之令,岂是我能拒绝的?”
“倒也是。”
程处默看向刘树义,道:“那你可有的忙了,这驿馆内人员不少,仅是势力,就有四伙。”
“对了……”
他好奇问道:“陛下给你几天时间,让你破案?”
刘树义一边向驿馆走去,一边随口道:“一天。”
“一天!?”
程处默脚步一顿,双眼瞪大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刘树义苦笑道:“你说呢?”
“完了!”
程处默眉头紧锁,看向刘树义的眼神,不由露出一抹哀悼之色:“一天时间,你连口供可能都问不完,怎么可能找出凶手?”
程处默奉命封锁都亭驿,来的比自己早一些,明显知道更多的信息。
刘树义直接道:“说说,怎么回事?”
程处默深吸一口气,道:“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这都亭驿内,此刻有四伙势力……”
“一伙,就是来自河北的官员,他们一共有十人,以死者易州刺史马富远为首,负责保护他们的衙役借宿在长安城外的驿站内,否则人会更多。”
“一伙,是从太原来京述职的官员,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五人,以刺史安庆西、司法参军崔麟为首。”
“一伙,是来自薛延陀的使臣团,薛延陀首领夷男希望获得大唐的认可与支持,特遣使团前来朝贡。”
“而最后一伙,就是驿馆内的官吏侍卫了,人数最多,近百人。”
他看着刘树义,忍不住摇头道:“这四伙势力,人员众多,既有外邦使臣,也有长安官吏,还有外地官员……成分之复杂,反正我刚听到时,只觉得头疼。”
“而昨晚,他们都住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们都有作案的机会,想查出究竟是谁作为,恐怕不会容易。”
“更别说……”
程处默左右瞧了瞧,靠近刘树义,压低声音道:“我担心河北道那些官员,还有薛延陀的使臣,未必会愿意配合。”
刘树义眉毛一挑,道:“为何这样说?他们做了什么吗?”
程处默道:“河北道的官员一惊一乍,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我不是来保护他们,反而是来害他们的,他们对我们的防备心极强。”
“而薛延陀的使臣们……你也知道,他们原本就是突厥人,后来在陛下的支持下,组建了薛延陀汗国,但这改变不了他们曾经与我大唐精兵血战过的事实。”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以薛延陀臣民的身份出使大唐,对我们的防备心,不比河北道官员低多少。”
刘树义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他没想到,一座小小的驿馆内,在昨晚,竟是聚集了这么多势力。
两个来自外地的官员团,一个刚刚建立的国家的使臣团,还有驿馆内原本的官吏……
四个势力,彼此都不熟悉,甚至可能还会互相防备。
情况之复杂,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
怪不得杜如晦在知道案子发生后,没有让任何人先调查,直接就找上自己……
以眼前案子的情况来看,若乱调查,引得河北道官员与薛延陀使臣应激,让他们更为警惕与防备,情况只会更糟。
果然,这世上没有白捡的馅饼。
李世民给的封赏,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刘树义深吸一口气,收敛杂乱的心绪,让自己专注案子,道:“案发时间是何时?昨晚驿馆可有人进出过?”
程处默道:“暂时不确定马富远是何时死亡,今早辰时,河北道的官员见马富远没有前去用膳,便遣人去唤马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