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托付?什么意思?
鹤缓缓执起了她无力的手,握住时的力道紧了紧,随即,淡淡笑了开来。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会帮助您,渡过这个难关。”
沙夜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渡过难关?
少女愣愣地望着他平和得仿佛一片沉静汪洋的金瞳,又看了看交握在一起的手。付丧神的肉身明明毫无温度可言,可她偏偏感受到了丝丝暖意,顺着他们重合的肌肤,渗透至血液,流淌进心扉。
然后,唤醒了挣扎的……渴望。
鹤丸他,能帮自己渡过难关?能够解决这次的事件?她可以不用刀解他们了?可以不用再一个人了?
——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
回过神来的沙夜甩开了鹤丸的手。她慌忙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冷笑道:
“鹤丸,没想到你也会空口说大话啊。好险,差一点就着了你的道。”
面对突变的少女,银发青年并无任何诧异。只是悠悠站了起来,镇静地开了口:“我从不说谎。”
“哦?那你倒是说啊,你该怎么解决?”
“现在还不能说。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我无法告诉您,当然,我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那你觉得,用这样的话就能取得我的信任了是么?”她瞪着他,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我告诉你,我的信任还没有泛滥到这种程度。”
倏忽,房间被沉默迅速填满。
银发青年不曾再答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眼里无悲无喜,仿佛斟满了月色的海面。
而他们之间的沉默,又很快被如麻的雨脚染遍。淅淅沥沥、滴滴答答,从未断绝的雨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无限膨胀,每一滴都落进了沙夜心中的狂澜。
良久良久,久到她以为这样的对视已然持续了一个世纪。鹤丸国永终于再度出了声,被雨幕淋湿的语气里,满是她无法辨清的情绪。
“主,何不试着相信我呢?”
少女的心里掀起了狂风骤雨。为什么她等了这么久,却只等到了这么一句废话。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她颤抖着声音。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鹤丸国永!!!”
她颤抖着双唇,牵出了冰冷的弧度。
“今天早上召唤出他的时候,恨不能……恨不能,恨不能将他当场碎尸万段!我很笨,只知道用这把刀来解决事情,我把刀带去了,我不怕背负罪名,我也不怕暗堕,只要能让蜂须贺虎彻从这个本丸里消失,我什么都愿意做!!不就是杀了他吗,这还不简单——”
“可是我……杀不了他啊!!!我杀不了,我杀不了这个付丧神!!!该死的咒缚!!!该死的契约!!!该死的循环!!!”
心里那根弦,终究还是断了。
少女哭喊着,她几近沙哑的声音在雨脚中被分割得断断续续。她无力地将背脊抵上了墙壁,庞大的绝望将她整个儿吞进了腹中,黑暗粘稠而执着地笼罩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光,她看不见光,只有她一个人。
从来,都只是她孤身一人。
狂澜之后重归寂静的房间里,鹤丸国永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就这样零落而下。
“杀不了,那就逃吧。”
银发青年淡然的口调掷进了她的心底。
“药研都告诉我了,上一次也是蜂须贺干的吧?只是因为您想逃出这个本丸,放弃审神者这个职位。”
“那么,这次也请您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