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看见门口这堆刀的萤丸不由咋舌：“……比起惊讶，我倒想赞叹一下把这些搬运到门口来的政府工作人员了。”

“你就不许别人空投么萤丸君？”歌仙自上而下地望了一眼小山堆，直觉胃疼不已，“他们倒是能空投……请让我也空投一回儿吧！直接投到锻刀室！”

谈话间鲶尾藤四郎和太郎太刀早已来回几次了，药研头疼地催促着二人别废话赶紧搬，一刻钟之后终于还了本丸大门一个清静。

鹤丸国永正想跟在后面去大厅集合，却不想被身后的药研叫住了。银发青年疑惑地转过身来，见男孩儿的神色不对，平添了几分忧虑。

“我有事想拜托你，鹤丸老爷。”

他一挑修眉：“什么事？”

“是关于……大将的事。”

“……主？她怎么了？”

药研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又换成了另一个问题。

“鹤丸老爷，我记得，刀的年龄越大，它就越不会受到外界影响，是不是？”

鹤丸怔了怔：“你说的‘外界影响’，具体是指……？”

“比如说——”

药研藤四郎哀哀地望向他，眼神里写满了，束手无策。

“洗脑。”

青年沉默了，这个词出现得太过出乎意料，令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想了想，斟字酌句地说道：“药研，我们说到底是付丧神，虽说拥有神格，但也不至于会出现这么……科幻？异常？之类的能力吧？”

“……夜刀神（ヤトノカミ）。”

——夜刀神，土地守护神，操控蛇袭击破坏土地的人类，据说看见它会有灭族之灾。

药研冷不丁冒出了这个名字，鹤丸愣了愣，还来不及说出任何话，便听得男孩儿冷凉的声音重重地砸在了泥土之上。

“如果我说，和夜刀神这样执念强烈的神明缔结契约——并且有强大的能力足以操控它们的，不只是历史修正主义者呢？”

缓慢吞噬着晴蓝的乌云骤然加快了速度。

两人静立于天穹之下，好似两尊石像，任由浓重的阴影缓缓披上了他们的身躯。

***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总体来说还算平和。蜂须贺虎彻并没有急于着手他的“计划”，而是笑眯眯地周旋于本丸里的付丧神们明显投来的恶意之中，游刃有余的样子着实令人烦躁。

沙夜无精打采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于她来说，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蜂须贺还没来的时候，她还能够勉强开个玩笑，诸如“如果能够撑过这一关”此类的……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罢了。

她现在能够做的，就是一步步注视着本丸里的付丧神们，被蜂须贺拉拢，被他操控，变成束缚她的枷锁，最后，被她亲手刀解。

淅淅沥沥的雨已经持续了一天。雨脚凌乱地在屋檐上作响，滴滴答答，变成了她空白思绪里唯一的色彩。沙夜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因为做什么都是徒劳。

没有办法的，她没有办法抵抗的。

他们要离开自己了，他们又要……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鹤丸国永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双眸彻底失去了神采的沙夜。

他从未见过这样颓然的主人。仿佛被步步逼至悬崖之上，时刻都会纵身跃下，却丝毫不希求活下去似的……熟悉的目光。

为何会觉得熟悉？他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药研藤四郎也有着相似的眼神。那个把少女托付给自己的小男孩，面对这样的事态，亦是一筹莫展。

“主？”他试探着出了声。

片刻之后，沙夜才有所反应地抬起了头：“……鹤丸？你怎么进来的？”

“主，刚才可是您准许我进来的。忘了？”他失笑。

“啊……是么。”她怔怔地应着，“找我什么事？”

谈话间青年踱至她的面前，蹲下身来，和她视线齐平，而后轻声道：“今早上，药研把您托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