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兰江面早已结下一层厚厚的冰，本应浮在水面上的画舫半个船身没入到雪地里，让人误以为是陆地上的一处船型建筑。正当何曲让用赞叹的目光欣赏这这栋匠心独运的房子时，李槐跟他说这是一只画舫。

天气寒冷，何曲让的心更冷。千叶城中的掩眼法无处不在，他得多加注意才是。

远处传来了欢声笑语，一群男女在结冰的江面上自由滑行。看着年纪比自己小十几二十岁的人在雪上玩得这般高兴，何曲让也想参与其中。

“年轻真好！”秦飞扬表示深有同感，他少年时期也曾在寒冬的江面滑出过好看的曲线。因滑雪技巧娴熟，还一度俘获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如今到了不惑之年的秦飞扬，孩子已长成少年。他也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回首光辉往事了。

人群中年纪最小的人是从北国来的韩费，看到江面上欢欣起舞的人儿，他拉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李槐和成浩然跃跃欲试。

“有何不可？”成浩然夸下海口要成为三人中，最快从水天一色门口跑到河对岸的人。

作为东道主，他和李槐做做样子总得邀请同来的干事一起玩耍。

他们姐姐长哥哥短地称呼众人，琴清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们这些大妈级别的人，还能被喊做姐姐，真是三生有幸！”她还不忘补刀，“花月楼的姑娘要能学到你半点口才，恐怕也不至于门庭冷清。”

琴清清楚记住了刚才骂她不要脸的姑娘都有谁，今晚倒要让她们瞧瞧不要脸的人是如何获得客人眷顾的。在邺国的青楼中，所有花千树下的青楼姑娘都记住了琴清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年轻貌美和不要脸，是我最大的本钱”。

自韩费出发以后，就远远抛开了成浩然。他一边笑闹着，一边靠近刚才那群热闹的男女。忽然听到一人说起了邺国公主的事情，他侧耳倾听，又听到另一人说“我们盟主见过华满月”。韩费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摔倒地上滑行了一段。他踉跄地爬起又摔下，如此这般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成浩然和李槐笑着过来扶他。

“他们在讨论邺国的事情。”韩费一脸正经地说。

“邺国弄成这样，人们讨论它一定都不奇怪。”李槐在此前已经听过太多关于邺国的话题了，更何况千叶城向来不是一座封闭的城池，外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就像当初魏清意提到的那首《静夜思》，两天之内，整个千叶城的小孩子都能倒背如流。

“不是，”韩费拍掉身上的冰块，“他们说他们的盟主见过主子！”

“什么？！”李槐和成浩然不约而同地惊呼。本以为留在千叶城的主子是安全的，如今看来其实不然。一旦被人认出，性命堪忧。

有人一面挥手，一面向他们这边滑了过来。成浩然定睛一看，这不是青鸟盟农行里的李雁儿吗？他在都阳城中管理着一些食肆，经常要从她那儿采购一些山珍海味和果蔬之类的货物。

“青鸟盟的！”他低声提醒二人提高警惕，绝对不能暴露花千树。

“成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有个朋友店铺要开业了，正好出来放松放松。雁儿姑娘你们这是在滑雪？真是好兴致！”

“汉兰江有一种全身雪白的鱼在周围的城池中十分畅销。盟内的老者说在结冰的江面上凿开几个洞儿，鱼儿就会自动跳出来。所以我们盟里每年冬季都派人前来用这种办法捉鱼。”

李雁儿所言不虚，一串串身长五寸，周身雪白的鱼儿从洞口跳出，散落到江面各处。围在洞口周围的男男女女迈开步子滑动过去，将摔晕在地上的鱼儿拾起，扔进旁边的竹篓里。

刚才花千树一众干事还以为他们这群人在玩儿呢，谁料人家是在辛勤工作，真叫人无地自容！

在江面上玩了半天，花间堂掌柜派人前来通知众人一个叫林朝阳和一个叫保家卫的人到了，让他们前去明太楼相会。

林保二人在花千树干事的排位位于主子之下。尤其是林朝阳还住持过商团内大部分会议及事务，负责通知他们前来千叶城。如今二人到达，众人当然要去为他们接风洗尘。

没有人知道，看似平静的千叶城，因为魏清意的存在而藏龙卧虎。

明知花千树的干事要来，魏清意却刻意躲在翰林山庄，半步不踏出家门。寒风透过窗台将雨雪吹进卧室，她命小琴将所有窗户关闭。忽然一个纸团从临街的窗户扔了进来。

“谁这般无礼！”小琴被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到，带看清只是一个纸团后，对着窗外骂道。

“肯定不是山庄的人。”魏清意笑着拾起纸团打开。翰林山庄的人还在研读他们的家法呢，哪有空闲做出这等无聊且无礼的事儿。

信中提到她欠了写信人一顿饭，于是让她酉时到明太楼请他吃饭，落款人是范二。

魏清意努力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