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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书剑飘零 > 何处烟雨藏芳闺,我寄愁心向明月

何处烟雨藏芳闺,我寄愁心向明月(1 / 1)

 “你要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走,一直走,不肯停歇。”

“我在找她。”

“她是谁?她在哪儿?”

“她说她喜欢春天,所以我一直追随气候,那里温暖如春,那里便是我的家。”

俞云淡然一笑,迈起脚步,羽沧浪举扇掩面,饮完杯酒,道:“真是个怪人。”俞云已经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没动过酒杯,他是个天生酒鬼,一日不饮,全身如虫吸髓,如针刺肤。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不饮酒,难怪羽沧浪说他是个怪人。俞云走在如梦如幻的春风里,柳丝软绵,百鸟叫声婉转,万花更是竞相亮美。他用一副愁肠醉心春色,满以为可以浑浑睡去,任世间过它百年,即使永眠不醒亦无妨,谁成想醉后更添愁滋味。把玩着柔软的柳丝,欣赏着一汪湖水,恰便是抚摸着她的秀发,对视着她的眼眸,她在哪里?人世间有两种分别,一种是生离,一种是死别,生离是带着渺茫的希望去追寻,不如死别,寄愿望于来世。那时她还很小,喜欢手托着腮,仰着头看星空,指着一排形若勺子的星星问问题,奇形怪状,让人难以招架。后来不知从哪里听来牛郎织女的故事,盯着他问:“云哥哥,银河特别宽广吗?”他点头说是,“那勺子可以舀水吗?”她继续问道,“当然可以。”他轻松愉快的回答她,“那我们可不可以借那个像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把银河的水淘干淘净,这样牛郎织女就不用等到七月七日才相见。”她说的真诚热情,眼神天真烂漫,他想说好,可是天上的勺子如何借的,想说不好,又怕伤得她掉眼泪。左思右想,右想左思,“好不好?”她再一次发问,“好,等我长大了,就驾着浮槎到天边,借来勺子,然后送给牛郎。”他望着夜空说道,两人无言,静静听着蛐蛐叫,夜虫鸣。

月色水色下的两个小孩相偎相视,那时不知道李白有没有写“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柳条新了旧,旧了新,不知过了几个年头,他总是在柳条成深绿时离开,选择新绿的地方居住。从北方到南方,从海边到大漠,从山脚到山顶,那里有春色那里就有他的脚步,而他的脚步只为遇到她的脚步。他睡在一个树下,极其不安稳,嘴里不停喊着:“阿兰”可能是风的寒暄,可能是水的呜咽,可能是梦里不愿提起的往事,他醒在无人的半夜。晓风残月里度将昏晓,鬓发已白,他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痴痴呆呆傻笑两声:“哈哈,哈哈,银河,银河,即使借的勺子,淘得你干涸又如何,这彼岸没有人,去彼岸做甚。牛郎织女还有一年一度的七月七,我竟然连一个七月七都没有,可见造化弄人,不是今时今地的产物,自古至今谁都躲不开,妄想人定胜天,到头来才知是挟泰山以过北海,是诚不能。”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和着水音,敲打着心里的情丝。那时他摘下一朵兰花,幽香阵阵,斜插入她的发髻。他们从不问世间情为何物,却已懂得表情达意。后来终于道出心声,相守却不能够,她离开自己最喜欢的春天,他闯进她最喜欢的春天,一天天,一年年,她思念着他,他思念着她,日子越长相思越长,两人的距离就是天涯海角,而天涯海角总是他们没有走到的地方,一旦走到便不称为天涯海角。他这一觉似乎睡过春天,夏日的光阴夹带着湿气,他隐约记得她昨晚来过,说什么此生难成连理枝,断断续续的,时而哭时而言,你心中所爱的往往得不到,而别人强加给你的,无论多么好,就好比天上的月,地上的花,别人非得送你花好月圆夜,偏偏你喜欢落红残月。他的衣襟湿掉一片,想是她昨晚来过。可是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明天这里的春天将逝,下一个地方的春天将迎来他。

又是一个春天,羽沧浪与俞云相见于异地的春天。

“十年之约已然到期,不知是否忘记这酒滋味”

“烈酒消不散情深,饮它何用。”

“怕是她不喜你饮酒吧!”

“她不喜欢的事,我为什么要做,她喜欢的事情,无论刀山火海,千山万水,还是海阔天高,我总会拼了命去做。”

“她知道吗?”

“她为什么要知道,纵使她平安喜乐片刻,也证明我的心血没有白费。”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羽沧浪满饮一杯,口里不停念叨痴儿女三个字,世人一旦沾上痴字,那是一辈子顿不开,蹬不托的枷锁,一副没有钥匙的枷锁。羽沧浪斜卧若有若无草色上,风声送来阵阵钟罄音,佛家乐声最能渡人,如何教这痴人看破红尘呢?俞云双眸眯成一线,折合光影成各种形状。人间的四月芳菲已近阑珊,山寺的桃花开得正粉嫩。羽沧浪自顾自喝着闷酒,知己为爱伤身数十年,他追寻她,他追随他,同是为情,却是各表两枝。

“你不得娇妻,害的我不得腻友,十年前的酒约当真做不得数吗?”

羽沧辞,色,温厉,凌云忽然出掌,直击羽沧浪面门,分花拂柳,轻擦柔黏,沾手即停。羽沧浪许久没见他动手,乍一惊,不自觉出招应对,对于俞云的套路,羽沧浪轻车熟路,可此时此刻额上不自觉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俞云的掌上戴指,指上有花,花开幻虚,虚中有实,羽沧浪待机出动,虚又成实。羽沧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路武功,心下又是喜又是惧。俞云的招数恰似蝴蝶翩跹,只做采粉状。任是羽沧浪如何腾挪闪动,总是逃不出凌云的蝶翼。羽沧浪逐渐招架不住,俞云大喝一声:“授你这套功夫,可成全当年信义吗?”羽沧浪江湖人称醉太白,醉字是贪酒之意,太白便是贪恋武功。当年李太白从蜀中一路上长安,剑不离身,尚任侠好急人所难,可以说是文能醉草吓蛮书,敢教力士为脱靴。

俞云的这路武功,是数十年相思淬炼,以伤心为内功心法,加之以催肝磨肺,练之常泪流不止。咯血一升内功便加深一层,情越是深厚,伤人越是厉害。一旦练到最高层,也就形銷体残一命呜呼了。羽沧浪不知情丝缠缠绵绵,九曲回肠,以男儿意气为内功,本来是蝴蝶翩跹的断肠离魂拳,经他出手,成高山流水拳。只见他眼前的桃花纷纷坠落,铺了一地,而俞云的眼前,衰草枯场,一片春色经由掌风吹过,顿时化作秋色,悲哉乎!男儿意气直来直去,伤却表面依然可恢复如初,男女之间却若藕丝缠连,虽曰缠连,相守一事终成幻想。一套武功,两种心法,各有千秋。羽沧浪面露喜色,倏忽而去,有若鬼魅,地上的桃花兀自滚动,来来回回。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不如就成这套武功为千岁忧,至于所忧何物,何必去管。武功好比景物,是死的,加几分情绪才能运行自然,心到指灵。”

俞云回道:“好一个千岁忧。”忧愁悲绪之际,不自觉呼唤阿兰!阿兰,阿兰,好熟悉的名字,好陌生的名字。山阶上的香客时而欢笑嬉戏,时而肃然起敬,他想佛陀每天听众生祈祷那些大事小事,甚至芝麻大的事,那里有功夫去聆听,去解决。犹如他祈祷数十年愿能与阿兰相见,虽然知道是梦幻泡影,仍旧希望泡影不灭,与现实同在。羽沧浪走了,他一个人,一个人不去思念另一个人是一件怪事,尤其是画中的娇妻。虽然呼做妻,可他们一日恩爱夫妻都没做成,阿兰被一条白绫缠住,勒到没有有气息。她不想嫁给另一个人,周围的人人都说那个人好,田宅功名一应俱全,可是她偏偏喜欢一无所有的俞云。这些事情俞云至今没有听闻,她心里的阿兰生活在某处的桃花源,而这个桃花源他是无论如何都寻觅不到。

如果不能待在春天,我就去死。俞云当她说笑,后来事情成真,他不由分说闯进来,批评春天的一花一草,不懂人间真情。前几日梦里阿兰的话重新飘来“我们做不得连理枝”。连理枝也是草木,为何长出有情的物形?她在哪里?她不知道一个人在等她吗?他真的等不来了吗?他不知道她已经逝去。留一个梦下来吧!梦都没有的人,怎么生存,或许生死没有界限,只是两种生存状态,中间的银河如何跨度,北斗七星能淘净里面的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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