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媒灼之言)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汪缘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回到家中，脑袋依旧晕乎乎的，显然酒劲还未完全散去。待清醒一些之后，他稍作整理便前往汪槐家。一路上，他心中不停地思忖着该如何向堂兄讲述这件事情。
终于来到汪槐家门口，汪缘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迎接他的正是汪槐的父母——汪家二老。见是汪缘来访，二老热情地将他迎进屋内，并招呼他坐下喝茶。
待坐定之后，汪缘便不再犹豫，开始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对堂兄一家一五一十地道来。汪家二老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待到汪缘讲完，他们对视一眼，若有所思起来。
过了片刻，汪父率先开口道：“唉，汪槐这孩子啊，如今也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啦！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且这小子读了几年书，自从回了家，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理想、抱负之类的东西。眼下这军阀混战，局势动荡不安，咱们还是趁早让他成个家，也好收收心，免得再生出些事端来。”说着，他看向身旁的老伴儿，眼中满是赞同之意。
汪母闻言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十分赞成丈夫的想法。接着她转头看向汪缘，微笑着说道：“汪槐他叔，真是太感谢您的好意了。我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事儿还得跟汪槐好好商量商量。毕竟婚姻大事，可不能马虎。等我们跟他谈妥了，再来给您回话，您看这样行不？”
汪缘连忙应道：“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说完，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心中暗自祈祷着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汪槐于省城完成学业后归乡。未得几日清闲，汪槐父母便差遣佣人唤来儿子。汪槐彼时正在书房读书，闻得父母传唤，赶忙至堂上，沉声道：“父亲、母亲安好！不知唤儿前来，所为何事？”
其母言道：“汪槐啊！此乃好事。你年岁已长，我与你父亲又年事渐高，体弱多病，欲为你说一门亲事。便是山庄旁张家的三小姐，品貌俱佳，亦是知书达理之人。现今局势动荡，难保我家产业日后尚存，你二人皆读过书，外出谋生亦非难事。你意下如何？”
汪槐面露难色，答道：“闻听他人所言，张家三小姐倒也不差，但我等皆是读书人，皆有自身之追求与梦想。我于省城读书时，已有意中之人，乃襄阳人氏。我正欲与你二老商议，也好让你二老早日了却心愿，得抱孙儿。我正欲给她写信回复呢！”
其父闻之，登时怒不可遏，道：“不可，我绝不同意，襄阳距此甚远，你二人之事岂非要拖至猴年马月？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等皆是行将就木之人，张家小姐有何配不上你？你若能娶得张小姐，亦是你的福分！”
汪槐挺直了身子，毫不退缩地回应道：“婚姻乃是关乎一生幸福之事，理当由我自己来拿主意，你们所说的一切统统不作数！”他的目光坚定而决绝，仿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此时，站在一旁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汪槐怒斥道：“老子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你读书求知，如此这般付出，难道连这么一点事情都无法替你做主吗？”
汪槐丝毫不为所动，大声反驳道：“这可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啊！就算是生养我的父母也无权干涉我的婚姻选择！”
听到这话，父亲更是怒不可遏，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往上蹿，嘴里忍不住骂道：“这简直就是风箱上做棺材——气死人啦！”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就心脏不太好的汪老爷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后倒去。“不好啦！老头子晕倒啦！快、快……赶紧按住他人中穴！”汪母见状，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
众人皆惊惶失措、手忙脚乱地赶忙扶起汪老，按压人中穴。
待汪老爷苏醒之后，汪母急忙示意汪槐离去。
汪槐亦是满心委屈，愤然来到书房，颓然倒在床上。细心的汪母亦随后来到房中，坐在汪槐身旁。沉凝地说道：“孩子啊！你向来孝顺听话。你父亲的身体状况和执拗的脾性你岂会不知？若气急攻心，有个什么好歹，如何交代？你于心何忍。况且我们皆是为你着想，你就听为娘这一次吧！”其语气中饱含着慈母的怜爱与恳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汪槐见母亲流泪，痛心答道：“娘啊！并非儿子忤逆您的话，也非张家三小姐与我不相配。您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是旧俗。如今已至民国，更何况是婚姻大事，你们如此行事，日后定会懊悔！”
“孩子，我与你父亲当年亦是父母之命，不也相濡以沫吗？你就听为娘一言，我们着实期望早日抱孙啊！岂能让你父亲含恨而终？”
汪母屡屡恳求，终令汪槐心软。汪槐暗想：张家小姐饱读诗书，通情达理，二人素未谋面，想必不会轻易应允。遂答道：“母亲，你与父亲言明，若是张家小姐有半句不应，休要怪我不听你们二老之言！”
汪槐母亲闻此，心方稍安，怀揣几分欣喜，匆匆去告知老爷了……
汪老爷听完儿子的一番意见之后，原本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心中那沉甸甸的忧虑也像是被一阵清风吹散了一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那张因为焦虑而显得有些阴沉的脸庞此刻重新焕发出了光彩，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只见他满脸欢喜地朝着汪槐的母亲招了招手，急切地吩咐道：“快快快！快去把汪缘给我叫来，让他赶紧去处理这件事情。记住，要快！千万不能有半点儿耽搁，以免横生枝节啊！只要这孩子一成家，咱们也就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凭着咱家里头这份厚实的条件和庞大的家业，那姓张的人家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
而此时的汪槐坚信张家三小姐不会轻易答应婚姻大事，因为现时的年轻人都在提倡婚姻自主！转念一想，又担心起来？如果张小姐也是遇到自己一样的父亲强行包办，怎么办？
（要知此事如何着落，请看后面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