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镇乃是离开封千里之遥之地,是一个偏僻的城镇。我牵着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被镇口那两株硕大的忘忧花惊的一怔。
满树雪白的忘忧花好似春天开放的梨花,占满枝头,美得惊心动魄。
忘忧镇的由来就是源于这忘忧花,每逢白露前后,全镇的忘忧花皆是开放,起风的时候,街头巷尾仿佛飘着绒绒大雪一般,白的睁不开眼,仿佛是一场不会融化的秋雪一般。
醉人的幽香仿佛勾起灵魂深处的那分渴望的平静,全然醉的不恼人。
街上往来之人皆是面上带笑,倒是在我脸上多瞧了几眼,我却不在乎。
并不走多远,便看见一座酒楼。虽比不得留仙居的规模,但胜在精致。门前的灯笼上,用墨笔描得硕大的忘忧花在风中摇曳。
招牌上也是忘忧花的雕刻,甚至走进酒楼内,楼内不多的几个人身上也是穿着绣着忘忧花的衣裳。虽颜色各异,却不违和。
唤来小二,要了一壶酒与几碟小菜,便挑了窗边的桌子坐下。这是我一贯的习惯,无论在什么酒楼客栈吃饭,总会挑二楼靠窗的桌子,其中缘由,我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不多时,那小二就已经烫了酒,端着菜挨个送了上来。我趁机问道:“小二,打听个地方。”
小二倒也爽快,只笑着回话道:“客官直说就是。”
我问道:“不知伯劳巷该如何走?” 小二眨了眨眼便笑道:“出了我们家酒楼向前走百步再右转便能见到一处围着篱笆的忘忧树,向右手边走的那条小巷子便是玉堂巷。”
我一愣,有些错愕道:“……玉堂巷?”
见我模样,小二便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这伯劳巷乃是取自唐时张柬之的《东飞伯劳歌》中的化名。十年前突然来了一位云游的道人,只说着伯劳二字已不合此处风水,若是不改为诗中的玉堂二字,只怕会遭来灾难。起先,是无人相信的,只是那年田里的稻谷真的颗粒无收,镇里人家的井水皆泛着红水,我们便不得不信。不过说来也神奇,这伯劳巷才改了名,井水就恢复了正常。后来问了那道士,道士只说玉堂乃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所以一般邪祟自然不敢欺近。看客官面生的很,不是本地人吧?”
这小二喋喋不休的说了许久,才来了这样的反问,我点点头,不愿与他说太多。拿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只当收买消息的赏钱。
他捧着银子先还是一愣,却突然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客官可是姓白?”
我挑眉问道:“你如何得知?”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顿了顿又解释道:“一年前有个同客官一样公子来我们酒楼吃饭,也是小人招呼的。那人那日似乎十分高兴,只说一年内必有一个姓白的好看公子前来询问玉堂巷的事情,那时,只要将白公子带去玉堂巷便可。银子可是给了好大一锭。”
话音未落,我却已经站了起来,酒菜 便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只请那小二速带我过去。
入了巷子,打发了小二,我便向前连走了四五家才停在一处小庭院前。门上的锁已落了斑斑锈迹,也不知多久没被开过。
我缓步走上台阶看着那油漆尚新的大门半晌,手一抖,一枚明晃晃的钥匙出现在我的掌心。
这钥匙便是藏在我那日偶然发现的信封中。除了这钥匙,还有一张薄纸,纸上只写了三个字:
忘忧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