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队长。但这不代表我要逞强比赛。我的眼睛坚持不了整场比赛，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逞能，反而葬送了我今后的生涯，那才是对球队的不负责。”

黑子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很快便引来了凯文的不满：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就这么没有必胜的觉悟吗，没有为了球队奉献的精神吗？”

凯文的声音闷闷的，很低沉，和他的心情一样低沉。

黑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

“教练。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场比赛我们会赢下来的。教练您在意的究竟是我必胜的觉悟还是带伤上场的新闻？”

这问题抛出来的让人措手不及，凯文被那双纯澈的蓝眼睛注视着，一时间居然没回答上来。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了观众们山呼海啸的呐喊声，震得脚下踩着的地板都是一跳一跳的，更是突显这充斥着沉默的休息室中带来的冷清感。

第二节比赛结束了，中场休息到来。

黑子起身，拾起了扔在板凳上的外套重新披好。

转动的门把手发出了清脆的“喀嚓”声。黑子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凯文依然是一声都没吭。

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想起黑子的那一声质疑，凯文也有些茫然。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掌，摊开再握住，握了满手冷冰冰的空气。

他是真的把一腔热血全都倾注到了曾经的球场上，为了人生的第一份全职工作，他确实付出了很多。

他不过是想再次感受一下当初的感动，重新拾起荣耀加身的快感。只是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黑子哲也就是黑子哲也，一个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的男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对他唯命是从的文森特了。

现在他的梦想是什么样子呢？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梦想这个词，那是一个比未来更加虚无缥缈的词汇，他抓不住，也仿佛没能力再抓住。

呼吸到楼道中未夹杂烟味的空气时，黑子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微偏头，突然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等着他的赤司。后者低垂着眼睑，绯色的刘海落下来扫在眼睫上，一派平和。

完全没料到赤司会出现在球场的人工通道里，黑子一愣：

“……赤司君？是在等我？”

虽然他直觉隔着一扇门，外面的人应该听不到什么。可是看着赤司的眼睛，他又觉得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了。

赤司朝他微微笑了下：

“谈完了？”

黑子点点头。赤司从冷冰冰的墙上起身，拍了下黑子的后腰示意他边走边聊。

“赤司君这是在偷听吗？”

“偷听还会让你看到吗？”

“唔，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黑子挺喜欢和赤司拌嘴的，倒不是别的，就是觉得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人对他气不起来还眉眼带笑地耐心陪他玩，怎么看怎么觉得特亲切。

就在黑子问他听到了多少内容的时候，赤司微微耸了下肩，不搭话。黑子小孩子脾气到底还是有的，他看不惯赤司这种藏着掖着故作神秘的样子，想了下，突然来了一句：

“赤司君你是这儿做兼职的服务生吗？”

大抵是为了不招惹到太多人的关注，赤司他们今天来观赛没穿队服，赤司一身修身的白衬衫西装裤，领带系的服服帖帖的，偏巧又丝毫没有常人穿西装时的那股死板劲儿，袖口随意地挽到了手肘处，优雅又不失慵懒。

赤司也不气，反而笑了下：

“你看我穿成这样像服务生吗？”

看赤司不生气，黑子不甘心地点点头：

“像。”

赤司道：

“好了，明天和花宫真的比赛你不用上场了。”

黑子一愣，顿时急了：

“请等一下——那个，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

“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明天的比赛我也不会让你上场的，好好在板凳上看着就行了。”

看黑子不服气地鼓起了腮帮子，赤司挑眉，注意力从黑子蒙着纱布的右眼落到了他软软的包子脸上，伸手捏了一把：

“在我这里就要服从我，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