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林月如操纵之下穿行于惊涛骇浪之间,往东已行了大半个时辰,周围风声雨势越发惊人,她皱眉远望,只见前方一片天光穿破层层阴云,照耀在一座岛屿之上,狂风骤雨竟似畏惧那座岛屿一般,只敢在其四周呼啸肆虐,想来那必定是仙灵岛了。
林月如一时振奋,岂料一不留神,一波巨浪迎头打来,船身猛地往前一倾,差点将她甩出船外,所幸她身法矫捷,右手持浆在船舷上一勾一拉,便又稳稳落在了船头之上。
船舱内却传出一声少女的惊呼,接着便是砰的一声撞击巨响。
林月如心下一惊,猛然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身后已站了个苗家少女,一身翠绿衣衫似是雨后新笋,头上扣着顶金底红边镶雪白兔毛帽,她两手牢牢扣住舱门,双目紧闭极是惊慌,船身稍一倾斜,便又引得她一声惊叫。
这苗家少女乍看之下十分娇俏可爱,只是林月如望着她腰间悬挂的鬼头杖,心中陡然间升起十二分警觉。她究竟是何时出现在船上的?何以凭自己的武功竟无一丝察觉!
她一边小心保持着船身平衡,一边审视着少女,冷冷问道:“姑娘是谁?何以出现在我的船上?”
少女闻言睁开双目,可怜巴巴望了她一眼,声如溪涧清泉,出口竟是一口地道中原官话:“我叫阿奴,跟你一样要去仙灵岛,可在渡口寻了一圈也没人愿意带我去,我本想偷了那可恶胡子大叔的船,没想到他却把船借给你啦!我怕你也不愿意带着我,只好不出声躲在船舱里,可船晃得太厉害,弄得我头晕晕的,一个没藏好就被你给发现啦!”
她说话时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在了林月如眼中,林月如见她自然透出一股天真可爱,身体与声音微微发抖的模样也不似作假,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想来是她一开始便已躲在了船上,周围雨急风骤,她又一心驾船,这才忽略了船上的这个大活人。
可今日风浪如此之大,自己是受人所托,不得不冒险上岛求药,她又是为了什么,于是问道:“我看你像是很害怕风浪的样子,为何却要上仙灵岛?”
阿奴愣了愣,想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答道:“我要去找人……”
林月如见她似有难言之隐,这事若放在平日,她必不会多问,只是现下船上只有二人,她又出现得极是蹊跷,仙灵岛究竟是神仙洞府还是妖精魔窟也尚不清楚,不得不多些谨慎,便继续探问道:“仙灵岛上果真有人?你要找的又是谁?”
此时船身在林月如操纵之下已不似方才颠簸得那般厉害,阿奴亦不似方才那般害怕,只一手把住舱门,转过身来冲林月如甜甜一笑,小小的瓜子脸便印上两个梨涡,道:“当然是有人啦!不然我才不会上船哩。至于我找的是谁,这可不能说给你听!”
林月如心道:“你既不愿说,我便哄得你说!”
遂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唬她道:“这可糟了!你不告诉我不打紧,却不能不告诉东海龙王。你看海上风浪这么大,便是龙王生气有人欺瞒于他。你若是不肯老实交代,他老人家说不定一气之下便让我跟你都掉进海里喂他的虾兵蟹将去啦!”
阿奴从小调皮捣蛋,每每只有盖罗娇用黑苗族的水魔兽才能唬得住她,她先入为主,以为龙王定是像水魔兽一般可怖,果真吓了一跳,连身子都紧紧贴住了舱门:“什……什么龙王……你胡说……”
林月如见她这么容易便听信了自己的胡言乱语,更是故意操纵着渔船往一道巨浪撞去,她提前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自然立得稳稳当当,阿奴却以为龙王真的发怒,惊叫一声,手脚一软便被甩出了船外。
林月如本看出她身手不弱,没想到一个浪头打来竟这般不中用,赶紧奔至船中,使出一招飞鹰走马,右脚勾住舱门,左手伸出险险将她拉了回来。
阿奴又惊又怕,整个身子扑在林月如怀中,将她紧紧抱住,林月如憋着满腔笑意,正色道:“你看我没骗你吧?快快告诉龙王你要找的人是谁,说不定他老人家还会饶了我们一命。”
阿奴小身子颤抖得厉害,半晌才从她怀中微微抬起头来,道:“我……我来找圣……啊!”
也怪林月如托大,明知仙灵岛四周险礁暗流密布,竟敢放任渔船随浪前行,渔船一时无人掌控,便被暗流裹挟撞上了礁石,霎时间四分五裂。
她抱着阿奴被猛地甩入海中,若是她一人落水倒也不怕,阿奴却不懂水性,慌乱间拉着她拼命挣扎,害得她也呛了好几口海水。
林月如无奈之下,只得一指点中阿奴睡穴,一手拉着不省人事的阿奴,一手划水朝仙灵岛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