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又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游上岸,若不是仙灵岛近处的海水温暖平静,她水性再好,与阿奴也只能真的丧生鱼腹。
她吐出肚子里的海水,四肢像散了架般,瘫在海滩上再不能动弹,可稍一侧头,便见阿奴面色惨白,嘴唇乌青,若不即时救治,恐怕性命难保。
她只得勉强提起一口真气,从地上吃力爬起,解开阿奴身上衣衫以免阻碍她呼吸,又按压她腹部让她吐出体内海水,几个动作做完已累得她大喘粗气,而阿奴却依然昏迷不醒。
林月如咬咬牙一闭眼正要俯身往她口中送气,阿奴却慢慢清醒过来,睁眼只见一张俊脸与自己越靠越近,她温热粗重的喘息亦已喷到她的鼻端。
阿奴猛然间集起些意识,竟发现自己衣衫半解,眼前之人两手还毫不规矩地放在自己身上,她惨白的脸上忽的浮起一抹红晕,狠狠一把将林月如推开,拉起自己散落的外衣,嗔道:“你……你……你干嘛?!”
二人皆是女子,林月如哪能想到阿奴对她误会极深,随口解释道:“你既已醒了,便不干嘛了。”
阿奴闻言,真以为她是要在自己昏迷时趁人之危,恨恨道:“盖姐姐说汉人男子皆轻浮不可信,没想到汉人女子也是一般!”
这苗家女子的话没头没尾,林月如正要开口辩解,却见阿奴翻手抽出腰间鬼头杖,杖上鬼头随即朝她手上轻轻一点,林月如万想不到自己好心救人,被救之人竟会出手加害于己,还来不及躲闪便觉自己手指已被鬼头咬了一口,抬手只见一只通体火红的小虫迅速钻入了指尖,她心中又是惊怕又是恶心,捂着手指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阿奴却已起身退开了好几步,嘻嘻笑道:“这是盖姐姐给我的焚身蛊,专门对付你这种大色鬼,用你们中原话讲就是用牙齿还击牙齿!好啦,我得找人去啦,你一会便知道它的厉害啦!”
林月如早听闻苗疆一带因连年大旱无雨引发内战,原本豢养蛊虫一事只是少数人暗中隐秘进行,却因其成为战争利器而复又在苗疆蔚然成风,这些小虫极是阴毒,往往在不知不觉间便令人暴毙身亡,林月如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虫子嘴下亡魂,不经惨然色变,望着阿奴天真无邪的笑脸,浑身寒毛直竖,只觉她比地狱恶鬼还要可怕,指着阿奴颤声道:“我好心好意救你性命,你却为何害我!?”
阿奴闻言,只笑嘻嘻伸出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却不再搭话,脚下轻轻一点,旋身往岛内奔去,没想到方才船行海上之时一个浪头便能将她甩出船去,在陆地之上她身法竟十分迅捷,林月如赶紧纵身追上,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苗家少女逼她拿出解药,喝道:“小妖女休想逃!”
二人你追我跑,前后纵跃,阿奴狡狯非常,借着岛上林木东躲西藏,林月如为了不落人后,体内真气循环运转,更加速了蛊毒发作,行不多时,便觉浑身越来越热,体内像是被人点着了邪火,一晃神间便已失去了阿奴踪影。
她心下一凉,体内邪火却越烧越旺,眼见前方出现一泓清潭,莲叶田田,碧波清凉,便跌跌撞撞跃入水中,冰凉的潭水稍稍缓解了体内燥热,她再也支撑不住,转眼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林月如再次被一阵灼烧感唤醒,原来她竟随水飘到了一处温泉之中,只听前方叮叮咚咚若有水声,她意识昏昏,下意识拨开花茎看去,因热气蒸腾散发出的袅袅轻烟之后,隐隐约约现出一名女子背影,乌发如瀑,皓腕似雪,素手轻轻舀起泉水洒在她雪白香肩之上,虽不知她到底生得何等模样,但见翠鸟停于荷尖之上,锦鲤躲于莲叶之间,似是都在窥探她的美貌。
林月如脑中轰然炸响,全身经脉似要爆裂一般,兽性勃然爆发,飞身拔出水面,穿花涉水,惊起一潭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