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陌迟疑的手终是抚上了郁宣歌的头顶,“万物轮回生生死死,你娘亲流连在残魂之境等到了你,也是圆了她的执念,相信她来生会投个好人家的。”
“可是公子,我还是好难过。”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腰间,娘亲死了,叶姐姐走了,前两天还听说赵叔也离开了楼里,现在她只剩一个人了……
白染陌将他腰间的小脑袋捞出,眼睛对着她泪眼朦胧的视线:“宣歌,你娘亲肯定对你说了要好好活着吧。”为人父母的都是如此吧。
“恩。”娘亲确实说了让她好好活着,娘亲留着眼泪微笑的说着这一段话的情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白染陌将郁宣歌有些凌乱的发丝抚到耳后,“既是要好好活着,就意味着要坚强起来…”后面的话他没说,相信她会懂他说的。
微凉的触感缓缓划过耳尖,耳边是他似消了冷意的话语。视线望进了一双她从未敢细看的深碧色眼眸,那双深碧色的眼眸此刻认真的望着她,不见了她初次不小心望见他眼眸里的清冷,他的眼眸里此刻融进了淡淡的鼓励之意。但是她总觉得像是站在铜镜的对立面看着他的眼眸,明明离得这样近却让人看不分明、虚幻缥缈,不过她从那双仿若不真实的眼眸里感受到了真挚的鼓励。
虽然公子并未说些安慰的话,此刻她却感觉到那颗疼痛的心,仿佛被他那双淡淡鼓励之意的眼眸轻轻的抚慰着,轻轻的抚慰了她的心,轻轻的……刻进了她的心。
“宣儿,我的宣儿,好好活着……”
“既是要好好活着,就意味着要坚强起来…”
两句话渐渐重叠,是啊,一定要坚强的好好活着!活着就必须要坚强!她还有公子啊!
认真的看着那双深碧色的瞳孔,“公子,我会坚强起来的!!”
八月初,夏日的闷热已经过去,随着夏热一起褪去的是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里发生了三件事,其一,枫王爷华菱在颜绯楼的阶梯上摔下去后变傻了,皇家虽然知道枫王爷的事和颜绯楼里的颜清公子有点关联,却也问不了他的罪,其原因有三;一,枫王爷从阶梯上摔下去时,颜清公子不在场。二,女皇以法治国,强迫颜艺是皇族也不能逃脱法裁,女皇偏了自家女儿,对外声称国法不对痴傻之人施与制裁。三,因着大□□国公认的颜艺法,女皇顾及皇家颜面所以就将此事不了了之。
第二件事,白染陌在城里名声已经大噪,宝娘想了个多赚银子的好办法,所谓得之不易为珍贵,宝娘让白染陌一月一登台。另被宝娘派去服侍白染陌的丫鬟们,被白染陌以不喜人多而拒回。
第三件事,郁宣歌以过目不忘的头脑,将白染陌交给她的都学了会,并且一楼书房里一房间的书被她看了干净,也都记住了内容。
碧莲亭,湖中的白莲莲子已长成,莲花却已有凋谢之意,放眼望去碧色湖水中飘着零零散散的白莲花瓣,虽好看却让人忍不住有几分‘时间流水夏变秋,花开再好终会凋’的淡淡凄楚之意,只是很快的这份淡淡凄楚之意被轻快调皮的琴音给消融。
碧莲亭里放着一架古筝,古筝旁一个九、十岁身着绿衣的小姑娘在认真的弹着琴,她嫩白的手指灵活的在琴弦间穿梭着,琴声悠悠从指尖流出,沁人心脾,让人的心情忍不住的跟着琴音变好。
良久,琴音停下,郁宣歌把放在琴弦上的手往上移捂上脸,她有些懊恼的吐了吐舌头,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公子教给她的‘流水瑶’本是高洁飘渺的音色,却被她弹的不伦不类的,难道她不适合弹琴?
“哎~”郁宣歌望着眼前的琴,无奈的叹了声。
从软垫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坐在廊桥的扶手上。看天色此时快到午饭时间了,又低头看着湖里胖胖的已经成熟的莲蓬,她打起了主意;从遇见公子起,公子每次用膳食都皱着眉,也许他不喜欢那些膳食?这莲子膳食里倒从未有过,莲院里也有工具齐全的厨房,厨房里菜什么的没有,米面倒是有,要不给公子做莲子粥换个口味?!说不定公子会喜欢!公子鼓励自己教导自己,而自己也该为公子做些什么。
说做就做,郁宣歌扶着栏杆有些吃力的够着有些离栏杆较近的莲蓬,不过幸好够着了三朵莲蓬,欣喜的把莲蓬放在地上,又去够了几片比较嫩的荷叶,白粥有着绿莹莹的荷叶看着肯定会有食欲!
进去厨房,厨房里也有一处极小的活水,这方便了她。将莲子、莲叶、米都一一洗好,郁宣歌烧着火煮起了粥。
郁宣歌在小院的时候这些她都做过,所以没浪费多少时间,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后香喷喷惹人食欲的莲子粥出锅了。
刚出锅的莲子粥有些烫,郁宣歌拿扇子扇了几下,才端着向着二楼走去。
郁宣歌一手端粥一手敲门,“叩叩~公子。”
“进来。”
郁宣歌进门后将粥放到桌子上,对着坐在书案前看书的白染陌雀跃的开口:“公子,我煮了莲子粥哦,快来尝尝!!”
白染陌停下翻着书页的手,转头看着宣歌,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白染陌站起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眼前的莲子粥有着荷叶的融入显得极为好看,淡淡的清淡香味萦绕在鼻间,在郁宣歌期待的表情下,白染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软糯的莲子,清香的粥,嗯,味道确实不错。
余眼瞄到她看着他似乎一脸‘味道怎么样的’样子,他开了口:“恩,味道不错。”
看着他没有皱眉的咽下一口,郁宣歌本就开心的情绪又听到了他那一句味道不错,她的情绪仿佛要飞起来,雀跃的看着白染陌把那一碗莲子粥吃完,她端着空碗欢快的下楼去收拾。
太好了,公子这三个月内嗜睡的毛病也好了,一直吃膳食皱着的眉今天也展了,看来只是膳食不对他的口啊。
收拾好后,她决定让公子赐教练琴的要诀。
郁宣歌上了楼,敲门得到回应后进了房内。
进门站在白染陌的身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公子前天教我的流水瑶,我得不到要领,总是将琴意弹偏。”
白染陌放在书上的视线转到郁宣歌身上,他在楼上自是听到了碧莲亭传来这里的琴音,琴音轻快欢脱中带着急速而达之意,“宣歌,你要明白有些事欲速则不达,练琴也是如此,琴是为何存在你也要懂。”复又道:“流水瑶与流水有关,弹琴时不妨试着冥想一下流水。”
郁宣歌听了白染陌的话一瞬懂了,确实她只想着怎样把琴练好,怎样把意境融会贯通,却不曾想过琴存在的真正含义,不曾将思想想着流水,琴存在是为了弹出好听的音乐,而琴音或任何一种音乐都要有了意境和灵魂才能打动人心,弹琴的人不曾想过流水怎能弹出流水瑶的意境和灵魂?
活脱、潇洒、灵动、悠远、飘渺、洁静,楼下又响起了仿若挣脱束缚的流水琴音,果然一点就通,白染陌嘴角带上了一丝很浅很浅的笑意,可惜在楼下练琴的郁宣歌并未看到。
楼下,郁宣歌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果然练好了!来不及在地上蹦达蹦达表示欢喜之意,廊桥上已走来了拎着食盒的丫鬟。
丫鬟们将饭菜摆到石桌上后,领头的丫鬟开了口:“宣歌,厅里侍候的人不够,宝娘让你今天去厅里,跟我们走吧。”
“嗯。”郁宣歌应声跟在她们身后。
自从来到这莲院跟着公子后,她就没干过什么活计。莲院里每天下午都有丫鬟来打扫、整理,公子也是从不传唤她服侍,她只是偶尔的准备公子要穿的衣衫。记得她有一次闲来无事打扫房间,公子望见了说:“这些自有人打理,学习不要有二心。”那之后她就专心与学业,但是在楼里必要时总归要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