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来的时候,俱乐部有临时安排的住宿。”周撼江说,又抬眼望着雪来,认真地回答:“托斯有一些本地空闲房产,给管理层或者新签约的一线队成员作临时过渡。”
雪来吃惊地哦了一声。
是很常见的操作——因投资房产也可被划作俱乐部运营成本,是业内常见的避税手段。
“不过他们提供的房子也确实只是临时用的。”周撼江比划了下,“大倒是蛮大,但没啥能用的家具……只能说床勉强能用,所以我经纪人现在还在帮我找能住进去的房子。”
雪来听见陌生名词,一愣,旋即又笑起来:“哦对,你早就有经纪人了哦!”
“当然。”
年轻前锋皱起眉头看她,不懂雪来眉目缘何明亮而美好。
他不解于此,颇为生硬地回答:“我每天很忙的,不可能自己谈代言谈合同,也不可能自己找房子——没经纪人,谁替我跑、谈这些?”
“……”
代言、谈判。另一个世界的名词。
雪来扁扁嘴,没说什么。
周撼江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有点呛。悔意翻涌。最典型的就是他发现自己打头走在前,雪来不肯跟上来——
这个在他生命里凿石刻碑的女孩,六岁时笑眯眯地参与制定了周撼江的宪法,从此她一举一动俱牵动他。
她一不理人,他就浑身难受。
就是这样一个,让他痛苦万分的人。
他痛苦地沉默半晌,又冷冷开口:“怎么走这么慢?”
——结果雪来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在路灯下,轻飘飘地哼哼一声,明摆着在挑衅他。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年青前锋紧纫牙关,明白自己的痛苦从来毫无缘由,却从未成功自愈。
四下阒寂,一阵海上南风,木香花刮得漫天蔽野,风过,花团又沉重地垂落广场铜灯旁。
道路尽头传来轰趴后年轻男女欢笑声。
周撼江浑身难受,犹如被火煅烧,冰冷地斥责她:“别在马路中央磨叽。”
“你管我。”雪来离他老远,抬起眼睛毫不客气地怼他。
“……”
“你……”周撼江莫名气恼,转过头,正要找个由头和雪来吵一架——
下一秒,夜空中传来尖锐鸣笛!
“哔——”
周撼江瞳孔霎时紧缩。
雪来一听鸣笛也呆了,下意识朝那方向看——下一秒,一辆超跑开着远光疾驰,晃花了雪来视线!
这么近!来来整个人都被照亮,呆若木鸡,本能地动弹不得。
超跑早超了速,恐怕在朝一百二十码上奔,车灯明光把雪来映得煞白!
——那几乎是考察周撼江最尖锐的反应的一刻。
一切都像慢动作。时间仿佛都暂停。花叶被时针卡住。万物褪色。
周撼江在褪色夜里怀揣决心,两步上前,踏上马路,握住雪来小臂。
那一刹那,时间的齿轮终于一动。
南风呼地涌起。
周撼江在搏动长风中,拽着雪来胳臂,全力一拉!
正是那一瞬间,跑车闪电般疾驰而过!
车过人时,还一脚油门,引擎嗡地一振,卷起一阵长风。
牵引气流几乎将人吸进去,周撼江千里迢迢带来的脆饼被气流卷进敞篷跑车轮下,咔嚓一声被碾了个粉碎。
雪来踉跄两步,被周撼江猛地拽进怀中,一把扣住,面颊砰地磕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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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车叭叭连按喇叭数下,远方又传来那帮短命鬼们不知死活的欢呼,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大笑大叫,非酒即毒,周撼江呼吸极力压着,双目赤红,攥着雪来的腰,怀里雪来一声急促喘息。
年轻前锋在轰鸣的牵引气流中,近本能地,揽紧雪来的腰。
那家伙鲜活柔软,被他攥在手心,仿佛天生长在那处。
外套下,青梅喘息潮热,腰肢盈盈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