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人本就身形高大，更没有让皇子不食饱防范早夭的荒唐说法，故而皇子们的身高个个拔尖。如若光身高就矮一截，还谈何其他？群山之中当盆地，视觉感观上便输了。

然未过多时，白执便见燕镜明走了进来。

白执奇道：“怎来得这么快？”

后头跟着的春闹笑道：“九殿下尚未听完婢子的传话便过来了，可是拉都拉不住呢。”

燕镜明身穿朱红如意云纹锦袍，他容貌出众，这些日子日日食补，脸上身上充盈起来，便更像是唇红齿白眉如墨画一仙童。

白执看着燕镜明，常言道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要他说，弟子的容貌也是师父的荣耀啊！

燕镜明微一抿唇，赧然道：“我听春闹说大人找我，便……”

春闹见状自觉退下了。

白执低头拨弄着匣子里的玉石翡翠，道：“找你本也不是甚么大事，方才单公公告知，皇上许你一同参加春狩。”

这小孩儿自从拜了他为师后便不再叫他甚么“哥哥”了，转而叫起他“大人”来了，传出去算不算他欺压皇子？

燕镜明应声知晓。

白执道：“皇家狩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千藏精通医理，身手了得，我已吩咐她日后便跟着你了。千藏忠信，你尽可放心。”千藏明为侍女实为死士，派给了谁便听谁，只闻新主不闻旧主。

燕镜明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室内放着好些个紫檀雕云龙纹匣，皆是白执方才让千藏寻出来的御赐之物。

白执随手打开，竟全是琼瑾珍宝，看得他感觉一时间屋内珠光宝气十足。

白执：“……”

他拿的果然是奸臣剧本，被上赶着贪的那种，还极有可能是皇帝物色好的“存钱罐”。

燕镜明被这珠光宝气晃了晃眼，也有些沉默。

或许他认的这个先生其实不是国师，而是他父皇金屋藏娇的秘密“宠妃”？

白执见燕镜明沉默，以为他是见到这些赏赐忆起了自己曾经在掖庭的艰苦岁月，于是道：“瞧上甚么便拿走罢，左右都是你父皇给的。”

燕镜明摇头，道：“学生怎可伸手拿先生的东西。”

白执权当听他放了个屁，当下搬了好几匣珠宝翡翠塞到燕镜明怀里，不容置喙道：“就当借花献佛。——拿着罢。我的便也是你的。”

燕镜明险些被这重量压一趔趄，道：“可是——”

白执摆手，蹙眉道：“没有甚么可是。拿去打水漂也好，砸鱼玩也罢，随你怎么处置，我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燕镜明见他蹙眉，不敢再开言拒绝，抱着这几匣颇有重量的东西艰难行礼道：“谢先生。”

白执道：“这些都是你父皇给的，过些时候我再让青雪给你送一些我收藏的珍宝玉石过去。”

说是借花献佛，但也不能真全拿别人给的搪塞过去。

燕镜明知他说一不二，不再说些令白执不快的话，再行礼道：“谢先生厚爱。——先生很喜爱琳琅翡翠么？”

白执随手拿了颗蓝钻对着光源瞧，漫不经心道：“挺好看的。”

金刚钻石簪螺髻，不著胭脂也断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他多看几眼。

白执转过头来，透过钻石瞧燕镜明颇是有趣，他被逗得一乐，笑道：“凡是好看的，我都有点兴趣。”

燕镜明愣愣别过眼，忽而文不对题道：“他也有先生送的奇珍异宝么？”

白执一怔，疑惑地蹦出一个音节：“嗯？”

燕镜明以为他是没听懂，复又道：“——太子他，也有先生送的，先生喜欢的奇珍异宝么？”

白执否道：“未曾。”

他和太子总共没说过几句题外话，平日所说不过是授课必须的内容，没事送他宝石干甚么？还不如他自个儿拿着砸核桃玩。

燕镜明听闻此话，扯了扯嘴角，试图努力压制自己雀跃的心情。

白执只见他唇角动好几下，还是没忍住，抿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