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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魔王 卷一 浅春 > 〇壹叁 决裂

〇壹叁 决裂(1 / 1)

 天气是愈发凉了,好在这地方水汽足,冷的感觉要稍微钝些。清晨的城市睡眼朦胧地在雾气里头慢慢苏醒,方正背着手看着面前茫茫看不透的一片,只觉得雾气中隐隐升腾起一种莫名躁动不安的情绪,却又无端忌惮着不愿深究。

岁月并不是刻刀,相反地,它更像是水滴石穿的水,一丝丝蚕食。年轻的英气残存几分在脸上,留下更多的是深沉与狠辣,这一点从方正的鼻梁和嘴角鲜明的弧度就可以看出来,甚至不时会带上商人特有的精明贪婪,但不可否认,这张脸还是有值得留恋之处的,只是有人不懂得珍惜罢了。

脚步声在背后轻轻地响起,方正一抬手,示意不要出声,仍旧望着那雾霭蒙蒙的一片。又过了许久,身后的人就那么一直杵着,方正晃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老爷,茶凉了,要不要换新的给您?”方正伸手接过来喝,果然,人老了就是受不了寒。“那个……您上回交代的事情……”“有什么话直说吧,在我手底下这么多年,除了年纪不能和卢老比,这点眼力见我想你还是有的。”“是是。小少爷他好像借着古玩,私底下递送着消息。”“哪方面的?”“……这回比不得上次只是接触碰头,好像是在策划起义。”方正没说话,只觉得气血上涌,耳朵轰鸣,手里的茶碗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褐色的茶水溅开一朵花,白瓷四分五裂,一片一片晶亮地在地板上滑行,发出晶玲玲的声音。

现在他不再差人去喊了,直接咚咚咚地上楼找人。他本是怀着一颗为儿子好的心的,方且去国外虽说是他的决定,想教他做个男子汉,其中可能会受的委屈他亦是明白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要教出这么个惹祸的主子来!才吃了几天米饭就想试试拳头硬不硬,自己家的生意不说别的,哪怕有枪杆子的都要求着他些,即使手底下有的厂子这几年不景气,也轮不到儿子出来败家!

猛地推开方且的房门,方正用力太大,门板摔到墙上又被弹回来,仿佛是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推动着,不情愿地发出吱呀的响声。

“出来!”方正甩下一句话,看见方且伏在桌上正写着什么,一阵风似的走到近前劈手夺过来。

“祈兄:起义之事弟恐不能亲自参与,先前所送薄金与武器弹药一批权当赔罪。华夏之耻辱必得一雪,暂以勇士之血为祭!”几行字犹如点着干柴的最后几颗火星,方正看罢,一把抓住方且往楼下扯,方且并不挣扎,冷冷地由着他拽下楼。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大堂,卢伯早已让人把董临及方迩都拉来劝劝。都怪老孙办事不力,一大早就教老爷动了肝火。小少爷虽说有些不着调,毕竟是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闯了祸被发现了,作为老仆怎么能不心疼。

看见父子俩出现,方迩连忙起身拦住了父亲;董临却仍旧坐在沙发里,蓬乱的卷发散落,脸上说不清是喜是怒。正厅的白墙平日看着亮堂,此刻却阴惨惨的,衬得沙发的红绒套竟现出几分狰狞。

“跪下!”方正吼道。方且淡漠地垂着眼,站的笔直,父亲方才的吼声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方正手里还捏着儿子的信,瞧见了更是怒火中烧,抬起一脚踹在方且的膝弯,方且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光滑冰冷的地板上。“唉呀老爷,小少爷他只是闹着玩……”“卢伯,这次你也护不了他了,我不希望弄伤你。”卢伯本来是看不下去才上前的,现在只好闭嘴。

“你知不知道错了!”“我没错,自然不知道哪里错。”方且背挺得笔直。“爸你又怎么了,”方迩插话进来,两手按着方正的肩往后推,“弟弟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玩一些小玩意儿,用得着这样生气么?”

“小玩意?好,我给你看看你的好弟弟成天都在干些什么!”方正把揉成一团的信纸塞到方迩手里,涨红的脸喘着粗气。

方迩看后,不免也变了脸色。“小且,跟哥哥说,这些都是闹着玩的,对吗?”方迩声音里的颤抖连他自己都听出来了,“你不是准备去送死的,告诉哥,说啊,你说话!”方且抿紧嘴唇,眼里的愧疚一闪而过,随后是失去心智一般的狂乱光彩,“哥我对不起你,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得选了,哥。”

厅里陷入一种病态的寂静。所有人都堵着很多话想开口,却又等着方且继续下去。“还有爸,妈。对不起。你们都还记得不久前中原有个统帅被暗杀的事情吧。是我干的。我手上染了血。”方且嗓子哑哑的,干燥爆裂的气息。

“所以你们准备趁着局势不稳动手吗?”方迩睁大眼睛,似乎想看明白他的弟弟,那个一直内向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不知情,怎么可能……

“哈哈,都是报应,报应!是我把枪卖给了东洋人,所以连我的儿子手里都能欠下了人命,哈哈,报应!”方正看起来可算是红光满面,仰起头大笑着,随后就像从高空折了翅膀的鹰,急急坠下去。

“爸!”老爷!”惊恐的叫喊比寂静更教人绝望。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方正夹到沙发上好生倚着歇息,还未及召医生来,方正竟缓缓地转醒。“老爷,老爷!”董临早就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狼狈得很。“够了,哭的我心烦,我看你是巴望着我死呢。”

方正现在脸上一片青白,语气却出人意料地和气了不少,卢伯远远站着,后脊阵阵凉意,暴风雨前不总是反常的安宁!

“方且,你来。”方正低头望着跪在地下的儿子,方且满心里也是担心父亲安危的,此刻便凑近了去。“收拾好你的东西,走卢伯那里支些钱,给我滚出方家的大门,我就只当没养过你。”

“老,老爷?”董临一双泪眼尚且迷蒙,不敢信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说,给我滚出方家的大门!”

“爸,你疯了!”方迩护着方且,董临这边重新开始嚎啕起来。

“爸,儿子不孝,恐不能奉养您终老。”方且郑重地行了他向来鄙弃的东方礼节:磕头,两手空空向门外走去。

“小且!”“哎呦小少爷!”一主一仆追出去,“都给我站着,以后就当没有这个人!谁敢再帮他,也通通滚出去好了!”方正声如洪钟。

日头渐渐升高了,但是雾气尚未散去,只能依稀见着单薄的日光,徒劳地试图划破着浓雾。

董临瘫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真是狠心啊,那么小从我身边送到国外,长大了又不要他了!嘻嘻,干脆也不要我好了,我们一起走,他不是经常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间里吗?”“妈,你别这样,爸不会那么绝的。”方迩哄着,似乎也在哄着自己的心。

“小迩,我们都走吧,好不好?”董临一副欣喜的样子,好像小皮孩谋划着从哪家地里偷个瓜似的,“我们走了,房子空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谁也不要他,好不好?”此刻的董临头发蓬乱,口红花开,被蹭到了脸上。“妈,你累了,我带你上楼去,上楼去等一等就能看到小且了,行吗?”方迩强忍着,吩咐卢伯去准备安神的药让董临睡一觉。

“大少爷,那……”卢伯急得满头汗。“你放心,我把妈安稳下来就去处理。”卢伯蹒跚地回头,感觉竟是他的亲孙子被赶走一样心如刀绞。

方迩披起大衣开了车门,方且并未走远,就等在方府大门外不远的地方。“所以现在打算怎么办?”方迩鲜见地点了一支烟。“家里暂时回不去了,还请哥帮我安置个住处,再帮我联系上上回那些土夫子。感激不尽。”“跟我就算了,不过你真的不准备放弃?”方迩接过他的烟深吸了一口,不过一看就知道没抽过几回,眼睛很快就呛红了。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我保护不了你一辈子,也想到大家终究会走到这一步,是时候放手了。”方迩转身,手扣着车门却迟迟不按下去,“随后会有人来安排,那么,江湖再见,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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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忠压迫的目光投下来,“他们就只会组织人去送死!”

王忠听完小彭的报告,觉得之前加入的组织简直是胡闹。一票文人拼命,除了溅血再无益处。“我跟方老板订的货怎么样了?”“都保存得好好的。”

“还有,据下面人的可靠消息,方家小少爷方且被赶出家门。”“哦?就是那个国外大学毕业的方且?学考古的那个?”“是,而且思想比较激进。”“知道了,不要多嘴。”

王忠眯了眯眼。他和那群头脑发热的人不一样,热血是必须的,可是智谋与先见并不是人人都有。看来甩开膀子单干的日子,提前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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