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刘皓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心情不错。
虽然被叶修警告了,但起码叶修没有真的动手不是?
他想着最近就先消停一段时间,等这个季度过去业绩做得好看点,再朝对方示好表白试试就行了。
——从头到尾,刘皓就没想过放弃。
他知道公司里的人都怎么看自己。
“想不开”、“犯贱”这些都还是轻的。
知道自己过去的人,恐怕还会觉得这是恶有恶报天道好轮回吧。
可刘皓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都不知道叶修有多好,不知道那个男人爱上一个人时会给于他的爱人怎样的温柔和信任,只有刘皓了解。
可刘皓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他的珍宝。
在出了那件事后,刘皓也只能靠着过往的回忆,艰难继续。
四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刘皓去厨房下了碗面。
面用的是雪白细丝面,汤是中午特地回来熬上、晚上又撇去浮油的鸡汤,卧上煎得金灿灿的鸡蛋,再切几片香肠,撒上一小把翠绿的葱花,装在细腻洁白的瓷碗里端上桌,照着暖黄的灯光,极为诱人。
刘皓并没有动那碗面——回家之前他已经胡乱吃了些东西应付了,现在不饿。
他搁了双漆黑沉重的木筷在碗上,便起身去了浴室清洗。
等刘皓洗漱完毕、收拾好屋子整理完自己明天要用到的资料,再给吊兰浇完水逗弄了下鱼缸里的小金鱼,客厅的挂钟上,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
刘皓不关灯,也不管餐桌上一直开机运行却一直没人理的笔记本,径自进了卧室在双人床上躺好,没过几分钟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他眼睛都不睁下意识的说了句“早安”,收到了一室寂静。
刘皓也不恼,起身换衣服顺便把客厅的残局一一收拾。
临出门前对着穿衣镜试图给自己一个笑,却和从前很多次一样,根本笑不出来。
只他一人,又怎么笑得出来?
五
真要说,刘皓也说不清他缠叶修缠了多久。
西湖的莲花开了一波又一波,钱塘江的潮水涨复落;这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叶修仍旧不为所动。
冬日里他小心翼翼地送一杯绿茶,对方抱着保温杯眯眼讲不劳费心;深秋他日日加班总算是完成了收购案还比预计多得十个点的利润,告一段落后不补眠而是回家文火炖了一锅滋补去燥汤,叶修收是收了,转头就分给部下,一滴都不曾入口。
这都没什么。
可怕的是炎夏里刘皓捧着手机苦思冥想,最终给铭记于心的号码发去一条注意身体的短信,却发不出去。复而拨通,得到了“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回应。
于是刘皓的通讯录里,便也和公司其他中高层一样只有“叶总”的号码,属于叶修的私人号码,哪怕他后来想尽了办法,也不曾得到。
打击如同海上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拒绝恰似天边云朵,从来不曾彻底消散。
然而刘皓不曾想过放弃。
他怎么能放弃?
毕竟一切,不过自食苦果。
六
几年前刘皓临近退役,在呼啸呆了那么久,却还是没有摆脱名为“叶修”的阴影。
冬歇期的夜晚他跑到旧嘉世的地址,坐在路边摊上想着从前种种一时间悲从中来恨得牙痒痒,想着反正不久就退役,索性点了几瓶啤酒猛灌。
装豪爽用牙齿咬瓶盖结果差点划破嘴唇的刘皓拿着开瓶器啪啪地一口气开了八瓶啤酒,这才把“你们都欺负我”的气发泄出来。然后他看都不看摊主上的烤串,举起瓶子就往口中塞。
职业选手本来就不沾酒,就算刘皓从前应付广告商赞助商,每次也都是沾唇即过,酒量又怎么可能会好?还没解决掉几瓶,刘皓视线就有些模糊了。
昏昏沉沉中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刘皓一点都不想回应。
好烦啊,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舒心?
他又气又急,“叶修”“叶修你走”“叶修你滚”“叶修……队长”这种话翻来覆去地说——似乎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让自己心里都难受的人除了叶修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