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与晋国这一仗,伤亡惨重。未几,西夏便向晋国递来降书。这一年,大将军蔺伯达再度立下赫赫战功。
但大军回朝之时,却只见三军缟素。他们除了带回胜利的消息,还带回了一具尸体和太子妃的死讯。
须发花白的丞相看着乔胥的尸体,老泪纵横。而蔺伯达在接受一等公爵位封赏之时,也是神情沉重。
皇帝陛下怜悯两位父亲丧子之痛,命晋国宵禁三日以悼念二人。同时追封乔胥为骁勇将军,追加太子妃谥号“宁”。
她虽然尸骨未被带回,但还是依照国礼下葬,埋下了衣冠冢。操持这一切的正是晋国的太子殿下。民间的百姓们都传说,太子殿下在太子妃的目前站了三天三夜。迫使皇帝下了圣旨才将他强行带回。可见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情深意重。
回宫之后,太子一切恢复如常。勤于政务,专心朝政。朝中之事渐渐移交至太子的手中。而蔺凌烟也在科考之中拔得头筹,成了晋国的状元郎。被封为太子太傅,专心辅佐太子。
晋国和西夏两国议和之后恢复了邦交,互通贸易。虽然战乱留下的伤痛未曾愈合,但这难得的和平之下,两国百姓的生活都渐渐有了起色。
一转眼三年过去,晋国皇帝五十大寿。西夏派使臣进京庆贺。来的是不是旁人,正是梁辰奕。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蔺凌烟愁眉深锁。他低着头正思量着如何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一不留神撞到了枪杆子上。
蔺伯达收了手中的银枪,不满道:“臭小子,你老子没教过你走路要看着路么?”
蔺凌烟回过神来,见是他凶神恶煞的爹爹,连忙堆起讨好的笑:“爹教训的是。我这不是发愁么。”
“你愁什么?老乔又给你小鞋穿了?”蔺伯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唉,我都说了。乔胥这事儿,确实是你爹爹我的错。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忍着点儿。”
蔺凌烟摆了摆手:“不是这事儿。是梁辰奕要来汴京城了!”
蔺伯达手中银枪重重顿在地上,他横眉怒目道:“他在哪儿?快带老子去一枪捅死他!”
蔺凌烟慌忙拦住了蔺伯达,却被他老爹一把掀翻在地。
“爹!您老人家就别去添乱了。我这还愁怎么跟太子殿下说这事儿呢。”蔺凌烟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焦急道。
这件事提醒了蔺伯达。三年前当他把蔺羽书死去的消息告诉太子的时候。太子提了长枪便冲出营帐,要与梁辰奕决一死战。最后好歹是被阻拦了下来。
如今梁辰奕就在眼前,太子怎会放过这次机会。可两国的和平来之不易,这仗已经是没人想打了。
蔺凌烟愁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还是得硬着头皮向太子禀报了这件事。
他在太子府中说完这件事,提到梁辰奕的名字的时候,太子显然神色沉了沉。但这几年他的性格越发深沉,所以寻常人都看不出他的喜怒。
蔺凌烟心下忐忑,小心翼翼观察着太子的神情。半晌,太子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你依照番邦该有的礼节去接待便是。”
蔺凌烟松了口气,继续禀报其他事情。
“此次陛下生辰,八王殿下也进了京。殿下如何安排?”
太子沉吟了片刻,抬眼道:“安排在八王离京前的王府之中。”
其余前来拜寿的都好做安排。蔺凌烟与太子商议完便前去办事。太子看着蔺凌烟远去的背影,他将他留在身边,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睹物思人。
他此前找过昭宁校尉问及当时的情况,昭宁校尉只是说,她临死前托他照顾自己的爹爹和哥哥。其他便再无只言片语。
她这样离去,什么也没有留下。有时候龙西珞简直会怀疑这一段军旅的生活就是一场梦。
他揉了揉眉心,继续低头批阅奏折。一直到深夜,龙西珞才来得及舒展四肢。
第二天一早,蔺凌烟前来回禀前来为皇上庆贺生辰的事项安排。他办事十分妥帖,一切细致之处都照顾周全。
太子处理完手头的政务,起身走到蔺凌烟身旁:“蔺卿,我似乎有许久未曾去看望羽儿了,今日你陪我去一趟吧。”
蔺凌烟神色黯然。太子这三年来时常会微服去蔺羽书的衣冠冢,四周的杂草都是他亲手拔去。每次也都会带一些她平素喜欢吃的东西前去。
近来因为陛下寿辰,一时间忙得昏天黑地,算起来也有许久没去衣冠冢了。他回去换了身常服,便于太子一同去了那里。